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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鬼
2014/02/23 08:50:38瀏覽144|回應0|推薦11

暗鬼

 

她恨她,無來由的。

她老公一向就疼她,這個孩子,差點難產,一度,她以為生下的是死胎。

「孩子沒死?」她懷疑的問著。

「沒死哪,好好的。妳也要好好的才行!」她老公說。

她摸著肚皮,回想起懷孕十個月,那個肚皮幾乎隆起的程度跟上次懷孕隆起的程度幾乎不能比擬,「怎不是死胎?」她懷疑的自問著。

老公續絃了自己,自己卻不得婆婆和幾位姑姑的歡心,在懷了這個孩子時,幾度家庭風暴在身邊輪番上演,她,身心俱疲,懷了孕比沒懷孕之前還瘦。

懷孕六個月大的時候,老公心疼的對自己說「這孩子該不會沒有福氣來我們家吧?」

她摸了摸肚子,心想,懷孕時肚子就那麼丁點大嗎?怎麼懷老大時,肚子大的跟鼓一樣?

臨盆時,她生下了孩子,一點都沒有困難,好似母雞在生雞蛋時一樣,咕咚一聲就生了下來。但是,她沒有聽見孩子的哭聲。

她從床上掙扎了起來,問已經在床邊的老公「孩子呢?」

老公笑的很詭異,說「孩子在外頭呢!護士忙著給她拍屁股。」

「男孩還是女孩?」她問。

她老公的眼神變的很迷離,悠悠說「是女孩呢。」

產房外這時傳來了哇哇的哭聲。

 

孩子一天一天大起來,模樣反倒不像她,卻是像極了她老公的前妻。

老公的前妻是村子裡眾人公認的美女,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細緻的皮膚,柔美的腰身,一頭及膝的長髮,再加上兩條修長的腿。

她老公就曾經坦白的對她說「我前妻簡直是櫥窗裡的娃娃,妳怎麼跟她比?」

而這孩子,擁有白皙的皮膚,明亮的雙眼,不像她,皮膚黝黑,雙眼單而細長。從遺傳上來說,她不啻生下了一個如同白子般的孩子。

這孩子怎麼看怎麼怪。

這天,老公給她梳完頭,她轉身對老公說「你看這孩子怎麼怪怪的?」

「怪?哪裡怪?」

「你說,為什麼我皮膚是黑色的,孩子卻是白皮膚?」

「挪!我的皮膚不是白的?」她老公秀出了一肩膀的肌肉。

「這孩子是女娃兒,女孩子遺傳了較多媽媽的基因,按理來說,這孩子應該是黑皮膚。」

老公卻說,「這是我的好遺傳哪。誰說孩子一定得像妳?」

人前人後,她老公帶著二女兒到處炫耀。沒過世之前,每到過年店裡的事不忙的時候,還會特別騰出時間陪著二女兒下棋。

在幽暗的燈光下,她老公掛上眼鏡,專注在棋子上,二女兒偶或勝了她老公一步,都會興奮的大叫出來,他還擊時也會毫不留情的說「喝喝,妳輸了?!」

每天睡覺前,她老公都會特地繞道二女兒的房間,在熟睡的女兒臉頰上留下印記。有一次,正巧讓她看見了,她有點醋意的說「噯,她是你女兒還是你老婆?」老公總是靦腆的笑了笑。

 

另一方面,她輾轉聽說了,他的前妻在與她生產同一天,難產而死。

也是生下了一個女兒~跟老二一樣的女兒。

 

她回想起了老公種種對女兒親暱的舉動,心裡開始懷疑了起來。

有一天,她刻意問自己的老公說「老公,妳前妻聽說留下了一個遺腹子,有沒有這回事?」

正在撥弄自己髮梢的他,突然臉色一寒的轉身過去,從鼻孔「哼!」的一聲回應她。

「這孩子是誰的?」

她老公愣在原處,半晌不說話。

「你說啊!孩子是誰的?她跟了你之後,又為什麼要跟你離婚?離婚之後,有再嫁人嗎?」

老公神情悲悽了起來。

他幽幽說「她啊,也算難為她,自從嫁給我之後,就一路跟著我受苦。我年輕時,沒錢沒地位,只是一家中藥房的苦力,要做一整間店磨藥和上下買賣的生意。常常回到了家,倒頭呼呼大睡,從沒真的憐惜過她。她,如一朵盛開的玫瑰…..

「盛開的玫瑰?老公,你什麼時候變成了文學家?」她頓時笑了出來。

他神情有點不悅。

「好吧,你繼續講。」她這時正襟危坐了起來。

「反正,她不該跟著我受苦,過沒幾年,有個富家子騙了她的身子,她在家裡要死要活的,我再也無法忍受她的任性和她出軌的事實,所以,我和她離了婚。」

她怔怔的聽著。

「離婚了之後呢?她跟了那個富家子嗎?」

他搖搖頭。

「那富家子擅長玩弄女人,身邊的女人如過江之鯽,我的女人他哪看的上眼?他要的不過是一夜風流。」

她點點頭。

男人在她身後呼呼睡去,這時她才想到「孩子呢?她的遺腹子呢?那是誰的孩子?這孩子現在在哪裡呢?該不會是在……….」她一臉困惑,轉轉反側無法入眠。

這時身邊的男人倒是睡的挺好的哪!

她一臉醋意,雙手大力的搖晃她老公,說「孩子呢?孩子呢?」

老公睡眼惺忪,滿口含糊不清的說「孩子?孩子不是在房裡睡著嗎?」轉身仍沉沉睡去,任憑她再怎麼搖晃,她老公都沒有再進一步回應。

她臉色越來越沉重。

可是,二女兒也真的是沒有令人嫌棄的地方,雖然自小就跟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生疏了一點,她,還算聽自己的話,比大女兒一天到晚往外跑貼心了些。

大女兒偶而還會跟二女兒爭風吃醋,說爸媽疼她多了些。

一個蟬聲唧唧的夏日午後,她老公前妻的大兒子扯著二女兒到了她老公面前,對著他告狀,說「爸,小小偷我的零錢!」

二女兒哭喪著臉在她哥哥身後躲著。

她老公柔聲問「小小,哥哥說妳偷他的錢,有沒有這回事?」

二女兒顧左右而言他的說「姊姊帶我去過哥哥的房裡,拿過他桌上的零錢。」

趕來房裡看熱鬧的大女兒迭聲否認,又反轉過身去瑟縮在她母親背後。

她老公瞪了大女兒一眼,又回頭去聽大兒子的喋喋不休。

「爸,你看!」大兒子舉起手中的撲滿,說「你看!她的零錢筒是滿的,這不是偷拿我的錢的證據?」

大兒子又說「我的錢可都是辛辛苦苦去巷門口雜貨店打工賺來的!」

他又咄咄逼人的逼問著二女兒「妳說,妳的錢打哪裡來的?」

她老公叱喝住大兒子的逼問,對他說「你別胡說,小小撲滿裡的錢是我給她的零用金。」

二女兒一時錯愕住了,她不記的爸爸幾時給過自己零用錢?

大女兒也疑惑的說,「爸,你甚麼時候給過我們零用錢?還是你只給小小?不公平,我和哥哥也要。」

當父親的呼了大女兒一巴掌,喝斥她歹娶頭(做壞榜樣),大兒子不甘心,但是最後終於撒手離去,不再為難二女兒。

二女兒欲言又止,對著她的父親說「爸~…….

她老公揮揮手,叫女兒離開,一場爭執順利落幕,而身為母親的她在一旁看在心裡,心理卻醞釀著一股小小的火焰。

 

有一回,女兒們爭執一個玩具,大女兒看二女兒不肯給她,扯碎了二女兒的衣服,大聲對二女兒說「妳別以為爸媽比較疼妳,我就不敢對妳怎樣!」

兩人翻滾在床上,兩人手裡各自拿著衣架和書本,械鬥了好一會兒。

等她發現時,二女兒臉紅通通的在房裡大哭,雙頰腫脹。大女兒手拿衣架以勝利的姿勢站在一旁。

她過來之後,當著正在對大女兒發怒的老公面前,呼了大女兒一巴掌,這時二女兒才停止了哭聲。

回過頭,第二天她卻瞞著二女兒給大女兒買了她心儀一年的玩具。

 

過了幾年,女兒們也大了,大女兒唸財經,畢業之後找到了一家小公司做會計的工作。沒幾年的光景,讓公司的小老闆給看上了,兩人談了好幾年的戀愛。

公司的小老闆帶大女兒回家讓父母審視時,公司的老闆著實的給她的女兒很大的難堪。

大老板說「妳是哪家公司的千金?我們家的孩子是要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兒哪!」

大女兒囁嚅的說「我爸爸是中醫師,家裡開中藥行。」

「中醫師?真的假的?妳父親念哪所大學醫學系?」

大女兒愣了一下,說「沒有,我我父親是草藥行的學徒出身,他沒唸過醫科……

大老板呵呵笑了起來,「那妳還說是中醫師?」

「不行!我家的孩子已經有了對象,他的對象是一家上市公司老闆的女兒。你想嫁我兒子,妳得證明妳比那家公司的千金還有錢才行。」

小老板癟了癟嘴,不發一語,轉過身去拉了大女兒往外走。

大女兒問「你有對象了?為什麼從沒聽你說過?」

小老板說「我不喜歡她,她很驕縱,常要我伺候她。妳就不一樣了,懂得伺候人,照顧人。」

「可是我沒錢!」

「沒錢我們可以一起作買賣賺錢啊!」

「本錢呢?」

小老板臉色一沉,「我可以把我自小的零用金拿出來用。」

「有多少?做生意要很大的本錢的。」

「對了!」小老板眼神一亮「妳媽,妳媽是退休老師,不如我們跟她借用她的退休金,妳說好不好?」

大女兒點點頭。

大女兒一開口,當母親的她沒有不悅,反而喜孜孜的到處跟人說「我女兒要嫁了!對方是小老板哪!」

她四、五百萬的退休金想就此充當了嫁妝。

但是,事與願違。另一方面,大老板仍不答應這兩個孩子的婚事。

她挑了一天孤身前往大老板的府邸,對他嗆聲說「我退休金有四五百萬,依時價可以買上兩三棟房,你對我們家的女兒是哪裡不滿意?你嫌嫁妝還不夠嗎?」

大老板點著一根菸,瞇著眼睛,覷著她「妳說呢?這點小錢我們家怎會放在眼裡?」

老板身後排排站著的女婢,似乎也笑了起來。

「那外帶一個孩子呢?」她大膽了起來。

早幾天,她就聽說了,大女兒和小老板早已生米煮成熟飯,女兒的肚子都微微有型了。

大老板有點愕然,一雙眼突然睜了開,雙唇微微抖動,曲張開來了如同死魚的嘴巴,然後定住不動。女婢們開始嘩然,大老闆的妻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向著她的老公,喊「達令,這…….

現在他知道了,以他一個快要當外公的人來說,他不能保持沉默。

「既然是這樣,我們就好禮相往來,我送妳女兒一間公司,如果她和我兒子經營不善,我就把資金全數收回,做生意的負債,妳女兒就要負責來還。」

這時,她一張臉笑了開。

 

婚禮在眾人矚目下盛大的舉行,十六輛代表『發發』涵義的賓士禮車開進了嘉義市區,她眼看著開進家裡的賓士車上的花圈緞帶飛揚,心也跟著翱翔。

大女兒在老公和自己的攙扶下,上了禮車,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大女兒開了禮車的窗,拿著絲綢小手巾對著窗外頻頻拭淚。

她老公不捨的揮揮手說「乖,自己保重。」

小手巾晃啊晃的,走出了他們的視線外。

婚後不到四個月,他們的孫子就報到了。大女兒第一次帶著小娃兒回家,穿金戴銀的,好不光采。

大女兒嫁了之後的第二年,她的父親在一場車禍中意外過世。

同一年,大女兒和她先生的公司也傳出財務危機,就在她父親的喪禮前一個月,公司正式收了起來。

女兒的夫婿在傳出財務危機時就一走了之,據說,他寧願躲在一個偏遠的鄉鎮當苦力,卻也不肯面對龐大的債務洞口。

兩個女兒在父親的喪禮上掉了不少眼淚,大女兒因著喪禮,順帶回家哭訴自己嫁的老公不成材,導致她要身兼二職來養家,在這次為父親守喪時,也跟母親說了不少心事。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想當初,妳父親也沒財沒勢,我也是嫁了他,跟著他拖磨這些年,妳啊,要認命。好歹,嫁人當初,他還是個少爺!」她說。

大女兒負擔起的債務據說高達一千多萬,她母親也無力償還。追夫婿追到了他窩身的小木屋時,這不成材的男人只說了句「我們離婚吧!」

大女兒落的兩手空空,債務保證人又是自己,即使離了婚她還是得還錢,於是,她斬釘截鐵的說「離婚?你想都別想。」

大女兒又說「你喜歡當苦力,我陪你一輩子。」隨即兩眼濕潤,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大女兒的丈夫卻一臉冷漠的說「妳走吧!沒了妳,我還有我父親。」

一個心揪在一起,再也回應不出來的大女兒,踉蹌的離開了心愛的丈夫。在還來不及到家門口之前,她就暈厥了過去。

家人趕到了醫院看望她,大女兒神情蒼白的說「沒了!毀了!」

二女兒陪在床側,聽說大女兒說了整個事情之後,為姐姐掉了不少眼淚。

人生從來不是單單靠浪漫就可以解決一切事情的。

 

另一方面,二女兒也已經專科畢業,找到了一個好工作,是雜誌社主編,還碰上了一個浪蕩的富家子。

這男人是在前往雜誌社拜訪社長時注意到了二女兒。

二女兒出了社會之後,經過社會的歷練,自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韻味,當富家子在雜誌社瞥見她的時候,立刻下決定要了她。

二女兒十分退卻,有了自己大姐的經驗之後,她不覺得一個人的家境會是決定婚姻幸不幸福的主要因素。但是,富家子頻頻使出了各式各樣追求的手段。從鮮花攻勢到禮物餽贈。認識的第一年,小女兒就收到了一條珍珠項鍊當生日禮物,第二年,富家子捧上了一個閃閃的婚戒要求女兒嫁給他。

那是在一個充滿鮮花和樂手演奏的餐廳,兩人共進燭光晚餐時,富家子執起她的手,取出婚戒,套上了小女兒纖細的無名指。

這一切是那麼唯美浪漫,令人不由得怦然心動。

就在小女兒轉身去上廁所時,富家子在小女兒的飲料杯裡下了料。當晚,成就了自己的好事。

富家子騙了二女兒的身子之後,一走了之。他對小女兒根本不存真心,只想一夜風流快活。

當小女兒已經下了真心,而且自己的身子也付出之後,卻遇到這種結果,小女兒在心裡吶喊「不,我不許我的身子就這樣被糟蹋,我不許,我不許!他得負起責任才行。」

但是,富家子的手機很快的換了門號,家裡的大門也不輕易應門,她,求救無門。

情場失意之後,二女兒相信了道教的邪說,認為符咒可以替她挽回富家子的心,

那是在小女兒對自己的學長說了自己的遭遇之後,學長給她出的餿主意。

學長說「我女朋友有一陣子不理我,是靠一位道長幫我的,學妹妳要不要試試?說不定妳可以找回妳男友。」

小女兒原是基督徒,但是病急亂投醫,竟是信了學長的話。在一日午後,她來到一處祭壇,道長開口要了五萬元,要了富家子和小女兒的生辰八字,然後,據說是給對方下了『同心咒』。

道長說,對方三日內,對方必有回應。

沒想到,乩童只騙了她的錢,小女兒的愛情運依然沒有好轉。

對愛情保密到家的二女兒,回家之後失控的大吼大叫,對母親說出自己碰上情場浪子以及算命被騙的事。

她卻不相信小女兒的話,「大學畢業的老大辛苦了半天,也只不過嫁了個苦力,二女兒才專科畢業,憑什麼可以飛上鳳凰?」她暗想。

「笑死人,妳碰上的真的是富家子嗎?還是騙財騙色的勞啥子?」她對著二女兒大笑。

二女兒憤怒的對自己的母親說「他沒騙錢,他還送了我不少東西,你看,這是他給的珍珠項鍊和戒指。」二女兒拿出了東西來證明。

當母親的一把扯斷了珍珠項鍊,丟在客廳。

「那是便宜貨。」她斷定。

二女兒蹲下來,一顆一顆的撿著珍珠,眼眶濕潤了起來。回轉身去,對她說「他說,他要娶我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最近不見了。說不定他出了事或什麼的。」

大女兒出事時,她給出的頭,這事小女兒也知情,小女兒不明白,為什麼這次母親一句話也沒有說,反而對她冷嘲熱諷。

當母親的頭一甩,不理會二女兒失控的情緒,自顧自的到了三樓神明廳,跪下來為大女兒祈福。

她想,這是報應。

二女兒還是每天瘋狂的尋找著富家子,工作上的同事都察覺出了她的異狀,很快的二女兒被主管判定不適任工作,遭到資遣。

沒了工作,她還是每天到雜誌社報到,二女兒說「他如果要找我呢?我離開了雜誌社,他不就找不到我了?」

有一天,從雜誌社回家途中,她踢著小石子,悠悠的想~過去的體貼包容,過去的溫柔,難道只是假象?她不明白富家子為何說不要就不要她了,她還來不及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啊。

兩行淚就這樣掛在臉上,她蹲下來,棲身在街角哭泣。

二女兒工作的雜誌社社長輾轉由主管那裡聽說了二女兒的故事,心裡很是為二女兒哀悽,他決定找機會開示二女兒。

社長說「妳有心事想告解嗎?我認識一位神父。如果妳想跟他聊聊你最近的事,我可以帶妳去。」

小女兒含淚點點頭。

社長開車到了一處教堂,很快的找到了神父。

小女兒進了教堂,告訴神父,「神父,我有罪!」

神父說「什麼罪?」

「我貪慕虛榮,愛上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世界的人。」

「妳決定怎麼做?」

「神父你覺得我可以怎麼做?」

神父嘆了一口氣,說「妳告訴我妳的故事吧。」。

聽完了她的故事,神父說:「這個世界上的人就像是無數的圓圈,有的圓會來碰觸妳的圓,跟妳形成交集,有的甚至就因此跟妳成為同心圓。會跟妳成為同心圓的,多半是妳至親的人,比如說妳的家人,親屬。跟妳形成交集的,多半是妳的朋友。還有一些人在跟妳交集之後,又退出了妳的圈圈,那就是跟妳無緣的人。丈夫或妻子往往是來碰觸妳,然後跟妳形成交集的人。妳跟對方的緣分越深,兩人交集的時間越久。而離婚的夫妻,就是對方退出了自己的交集。」

他又說「妳找的人,約莫就是已經退出了與妳交集的人,既然是這樣,又何苦強求這段姻緣?」

小女兒又哭了,這一陣子她的淚水不斷,但是這次,是釋放的淚。她的心神安定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社長來問她「告解完了嗎?」

「嗯!」

「心事解脫了?」

「解脫了。」

「還想找那個大孩子嗎?」

「不了,他的世界不是我能理解的,我的世界他也只是進來參觀而已,他沒有心進入我的人生。而我的人生,原本是那麼單純啊,不是他可以理解的。如果真的要比喻,我只是一隻誤闖叢林的小兔子,被一隻花豹吸引了,而這隻花豹也被兔子純白的髮毛吸引了。兩個人的世界裡,都不應該有對方的存在。」

當她讓社長送回家時,她已經下定決心,就讓這件事成為回憶,即使,她知道要這樣讓整件事成為過往,對她來說,很難,很難。

雖然她不明白為什麼愛情消逝的那麼快,但是至少她知道,天上的雲彩是怎樣也不會成為土地的一部份。

小女兒回到了家,一如反常,安靜的像隻兔子,但是卻阻擋不了伴隨著這件事接連而來的厄運。

這天大女兒回家看母親,母親遂慫恿大女兒把連日情緒不穩定的二女兒送到了精神病院。

大女兒問母親「妹妹還在找那個富家子嗎?」

「對啊,傻子,我都告訴她,她受騙了,可是她還是不相信,硬說對方家有財有勢。」

「跟我老公一樣的背景嗎?」

「她是這麼說,誰知道是真的假的?」

「媽,妳怎麼不去對方家裡問一問?說不定妹吃了對方什麼虧,還是,她也跟我一樣懷了對方的孩子?」

「兩個人睡是睡過了,要有孩子還天差地遠呢,妳妹告訴我,對方上她一次,人就不見了。哪像妳,跟妳老公是情投意合,兩人才在婚前偷嘗禁果。妳可也不是一次就懷上了妳老公的種吧?」

「話是沒錯,可是,既然那個富家子做都做了,妹妹一個好好的女孩,又不是貞節不好,跟對方也算是第一次,怎麼?對方竟不肯負責嗎?」

「看樣子對方是存心佔便宜,到現在,都不見人影,事情都發生好幾個月了。」

「妹在家裡的情況怎樣?」

「丟東西丟的凶哩,家裡的玻璃杯被她砸碎了一大半,上回,她房裡的瓶瓶罐罐也掃出來當了垃圾,我好心好意勸她別再想那個騙子了,卻被她大吼大叫。對了對了,有一次,她當著你大哥的面罵我是老婊。」

「什麼?罵妳老婊?這可罵的太兇了。哥在一旁沒說什麼?」

「能說什麼?」母親沒好氣的說「他反而說,妹別罵了,妳要什麼東西,哥買給妳。」

「什麼?搞啥啊?」

「妳說我該怎麼做?」母親有點狡獪。

「不然強制她去接受精神治療好了,她的行為跟個神經病差不多。」

母親笑咧了嘴。

大女兒打了119叫了緊急救護車,醫護人員和大女兒躡手躡腳的來到二女兒房門口。

「小小,開門。」大女兒說。

二女兒開了房門,醫護人員連同警方一舉而上。

二女兒不斷的掙脫著跟隨救護車來的醫護人員的手,大喊「你們要幹麻?」

大女兒在一旁說「小小,妳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我和媽媽都覺得妳應該接受治療。妳不要反抗,到醫院住一陣子妳就可以回家了,好吧?嗯,乖,聽話。」

「我沒病,妳不可以這樣,是誰說我情緒不穩定的?」

「媽媽說妳常發脾氣,還在家裡亂丟東西,有一次還臭罵她。」

「亂丟東西?臭罵她?」小女兒完全不記得了。

而這約莫是她母親杜撰出來的一套說法,為了把她強制送醫。

小女兒最後還是被架上了救護車,送往醫院。大女兒和當母親的她都隨車到了醫院。

她對二女兒說:「妳在這裡安心養病。」

回家之後,她撕破了所有她老公的相片,以及他和前妻的合照。

二女兒從精神病房出來之後,人變的癡癡愚愚的,據說,是醫生下藥下的太重了,而那也是根據她對醫生描述女兒的病情導致出來的。

二女兒在她威逼之下,每天都得服藥,有時候,她發覺女兒在半夜把藥放火給燒了,她,當作沒看到,每天悠哉悠哉的過自己的退休生活。

有一天,她在客廳織著毛線,二女兒撥開了自己手上毛線的束縛,拿起她的手說「凶!」

她自顧自鎮定的跟她女兒說「那不是凶,那是錢竈。」

那是她從一位幫她算命的老師傅口中聽說的。

對啊,這些年老公是留給了她不少錢,在加上自己年輕時工作存的,怕不有上千萬?

隨後,二女兒又拿起她自己的手,轉頭對她說「看哪,大凶。」

二女兒的手,詭異的刻著『大凶』二字,那『大凶』二字似乎是鬼斧神工的雕刻在手掌心正中央,雖然『大』字在一橫下多了一橫,似乎是形成『天』字,卻自在形成『天』字之前,先行形成了『大』。

她轉頭看了看『凶』字,女兒手上的那個『凶』字跟她掌心的手紋如同出於一轍,她頭暈眩了起來。

手相會遺傳嗎?她不曾聽說過這種事。但是,眼前的景象,又讓她不由的不懷疑起從前自己的判斷。

丟下毛線,她走到了神明廳,跪下來,第一次呼求自己老公的名字然後再拜大悲懺,突然,臉頰熱了起來,隨後嘴裡喃喃的拜懺頓時成了囈語……..

報應報在自己的身上,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二女兒在房裡等不到母親,也走到了神明廳,一瞥眼,看見跪拜著的母親流著兩行淚,那是自父親過世以來,她,第一次看見母親的淚。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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