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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救一命,需要很多的因緣的!」
我聽到時沉思久久……。是的,若非如此,怎會把那沉淪兒女從鬼門關上拉回。
然後呢?
那一晨我打開FB,習慣性地打上心情記錄,寫了幾百個字..兩回,寫到一半給洗了、跳了,或許這故事不該此時披露吧,姑靜觀其變!直到今日才提筆......
那天的既定行程本是觀音山大覺寺、大崗山、旗山內門紫竹寺(有名的宋江陣)等地,但是發生諸多波折與車子的調度問題,延到下午三點多才能成行。因時間有限只好飛車行進,所幸有賽車手身手的L與Google地圖的導引下,以最快的時間到了觀音山,找尋被指示的東西。途中飛來一念....等黃昏歸來,再約好友的女兒阿方(化名)吃飯聊天,於是去電阿方約好時間___她允了。
這日天氣炙熱,才剛走到觀音山半途時,她來電與L說:想取消餐會,她活得好累好無助等云云,聲音越來越弱……隨後斷訊。
使得我們沿途疾步快快找尋此行所要的東西,一面提心吊膽,心知不妙了。
來到山頂,也找不到我們所找的東西,L要我閉眼一觀:阿方已躺在床上,心神已慢慢渙散,四肢冰涼。
於是快電阿方母親先行趕到她居處,我等再飛車趕回市區。果真一入屋看到她身穿斑藍豔色洋裝,臉上淡妝,意識慢慢……於是呼叫救護車。她把醫生開給她的藥幾十顆下肚了。
阿方39歲前的人生故事,與我們無干無涉。只因我與她母親當義工之故熟識而成朋友。她為家庭兒女事操累一生卻堅忍非常,她最後才願意與我分享家世與心事。進而託請L盡量開解她的女兒阿方。
阿方離⋯⋯婚,紅斑性狼瘡病史,官司纏身訴訟中,失業……個性爭強好勝與家人不和不親,重憂鬱症病史。因不受約管個性跋扈,情場不順,在此人生低潮時更覺孤兒無依。這一月來紅斑性狼瘡再度復發,數度進出入院治療,又與男友剛分手,深感人生無望而走向這一條路。
在急診室,L與我陪至晚上10點多,當所有急救處置告一段落後離開。但是阿方這種吞藥的藥物中毒後遺症會如何?假如救得回來。我與L是外人,但知道別人的想自殘求救訊息能不管嗎?
救得回來、假如阿方腦神經或是器官受損,日後無經濟、生活自理能力,累的也是其它不親不合的家人。最可憐的還是她母親–我的朋友的煎熬……她很無助又無奈地看著我們......
那時,L與我在急診處已看到白無常現身等待了,L以其法力喝退...阿方命數本不該絕,只因諸多無明__前世因今世業報齊來而做下傻事,苦了她自己肉身痛苦與母親,大大不孝阿!讓她母親縱有多年修行也起了忿恨心,要被這女兒們折磨到幾時呢?!身為母親的堅忍..拖著一身病痛還是陪顧著阿方。L只好靠用他不輕易動用的關係,幫她弄到加護病房的床位。
我愛寫風花雪月,但是在我們身邊的卻是這些生老病死,貪瞋癡慢疑,寫與不寫?為難!記與不記人生都是苦海無邊……幾人能回頭?
人命阿……我第一次深身覺得:當你有能力可以觀、可以幫人時,該如何下決擇?笨孩子,千萬別以為自殺一死可以百了千了.....別妄想了。假如此人陽壽不到而想不開自盡,其靈每日到了此時還要受其自殺前的苦一回,直到陽壽日為止。何況其靈無法超生輪迴!更苦………
等待,可以是希望,也可能是無盡的折磨。但願人動那一念無明時,謹慎,戒行。
活著很累很苦,但是要無悔,也盡其所力。千萬別懦弱。這也是對我自己說.....
面對每一回接收到的求救訊號,動那一念慈悲,為別人,更為自己。別做錯事.........補不回的。
這之間,阿方在加護病房尚未完全清醒時,L天天探視她,幫她灌氣與她說話,加強其求生意識。本是清秀佳人,怎會把人生過得如此錯亂呢?也陪只靠意志力支撐一切的阿方母親,終於熬到可以出院了。
當然我們知道,這居中無形的、有形的都出手幫忙她們。因為她母親修得好..福蔭子女。
我趁她母親不在時,告訴阿方:「好好接受照顧好嗎?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再來,也給妳媽媽一個機會,重新學著怎與妳溝通與陪伴!」我看見阿方的眼神泛著淚光……逆女的內心深處也是無依,需要被人溫情對待的……。
阿方醒來後一直開口問:「我為什麼在這裡?」「我做了什麼?」太多的記憶是模糊與斷層的,會慢慢復原,她的人生路還很長...我們看到她後面的人生還是很精彩的。此時又接到她的官司判決文……輕罪、可易科罰金。她的心事又化解、放下一樣了………
阿方出院那一天,L與我很慎重的載接她回家,她與母親先到居所附近的媽祖廟淨身與謝恩。她的臉上仍是一片迷茫,這些日子她到底做了什麼完全不知曉。或許吧,把一些痛苦的記憶與壞習性都趁機洗去,學著過重新的人生.....但願在鬼門關迴身之後,她身影可以走得清明。
有始有終……距離送她進急診室到出院回到她家,整整十五天,L把所有行程略下,留在南方看顧守護她。此時,我們終於可鬆了一口氣。
精神完全鬆懈的他問我:「我們可以去喝一杯咖啡嗎?」
看著桌上送來的二杯冰滴咖啡,乾杯!!好苦......不!苦甘、甘苦,這不是人生嗎?
L他眼睛一瞇,嚴肅地對我說:「救一命,需要很多的因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