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與神仙企鵝有約

§  文、攝影／黃瑞田

§  2017-06-05  中華日報副刊

由南極吹來的沁冷海風，一陣一陣吹向澳洲菲利普島，寒意也隨著海浪滾滾而至，數千遊客坐在海邊觀景台耐心的等待，等待神仙小企鵝冒出浪頭，走上沙灘，一搖一擺的往觀景台走過來。

澳洲菲利普島位於維多利亞洲南部西港海灣口，距離墨爾本約有九十分鐘的車程，在這個島上，可以看到無尾熊、袋鼠、企鵝、海豹等野生動物。在島的西南端諾里斯岬附近的夏陸灘，是神仙企鵝的保護區，千百年來，每天早上，成年的神仙企鵝會呼朋引伴出海捕魚，直到黃昏之後才歸巢。每年大約五十萬人由世界各地來企鵝自然保護區觀看成群結隊的神仙企鵝與海浪搏鬥，奮力衝上沙灘，回家餵養小企鵝。

在沙灘上，一群太平洋海鷗比我們更早來迎接神仙企鵝，有幾隻在海浪洗過的沙灘上覓食，另外二十來隻在乾燥的沙灘上走來走去，一點也不怕站在附近手拿著麥克風用英文解說神仙企鵝生態的志工，牠們似乎很習慣每天幾千人到海邊吹海風的大場景，彷彿遊客們是來看牠們的。有幾隻海鷗突然展翅飛翔，低空飛過遊客頭頂上方，倏地俯衝飛掠，叼走遊客手中的食物，在遊客驚呼聲中，飛回沙灘享用戰利美食。

    導遊說每天到訪的遊客非常多，有名額限制，除了要先預約之外，還要提前進入企鵝自然保護區遊客中心。我們到達這座一九八八年設立的遊客中心時，螢幕顯示距離企鵝上岸時間還有七十分鐘，隨即過票前往海邊觀景平台，才能找到視野好的座位。出了票口，是一條木棧道，兩旁豎立著約一公尺高的鍍鋅方格圍籬。我一面跟著其他遊客往海邊走，一面看到在棧道外面的樹下和草叢裡，散放著志工們釘製給企鵝住宿的小木箱，那是企鵝的家。從小木箱開口向內望，隱約可看到裡面的企鵝寶寶，有的探出頭來，有的尾巴向外，有的在躁動，發出嘰嘰的叫聲。

    神仙小企鵝是企鵝家族中體型最小的，身高約三十公分，由於背羽呈藍色，又被稱為小藍企鵝，牠們出沒於澳洲雪梨以南、墨爾本海岸，以及紐西蘭海岸。

其中墨爾本市區的聖科達海邊、菲利普島的海豹岩及企鵝自然保護區，企鵝的數量最多，觀賞的設施也最齊全。

    我們的導遊在遊客中心約定集合地點後，送我們出票口就不見了。於是我們十八位團員，在遊客中心義工的引導下，到了觀景平台，先來的遊客都坐在兩側，義工要我們坐在在觀景台中央前幾排，那是觀賞神仙企鵝上岸回家最好的位置。

    有一位站在觀景台前方的沙灘上的男性義工，不斷的用特殊的澳洲腔英文介紹神仙企鵝的生活習性，他說企鵝寶寶的爸媽天亮後就到海裡覓食，牠們長時間待在海裡，靠瞬膜保護眼睛，上岸之後，瞬膜歸位，眼睛無法立即適應週遭環境，容易遭到岸邊的獵食者攻擊，必須等到日落入夜時分才成群上岸，因為遊客的照相機閃光燈會使牠們暫時性眼盲，看不見回家的路，所以禁止照相或錄影。

    夜色越來越黑，在看台上有幾盞昏黃的照明燈，照射著觀景台，眼前的沙灘上那些海鷗，也不大活動了，靜靜的站在那兒。海浪長長的白色浪峰在灰黑的海面翻滾，傳來一陣陣拍岸的濤聲；呼呼的寒風，更加的冷冽，從衣領及袖口鑽進身體，不禁打起哆嗦，我那過敏的鼻子，不斷的流鼻水。

突然有人出聲了，紛紛指向右側一百公尺外的礁石，隱隱約約的有五隻神仙企鵝上岸了，牠們站在礁石上，停了一下，一起跳下沙灘，慢慢的走了十幾步，突然又停下來，跑回方才站立的礁石，望向大海，隔了一會兒，更多的同伴冒出浪頭，爬上礁石，然後一起跳下來，搖搖晃晃的往岸崖岩石區走過去。

接著，遊客們又一陣騷動，左邊更遠的岸邊，又有一群神仙企鵝上岸了，牠們不停腳的在沙灘奔跑，遊客們情緒頓時高漲，哇啦哇啦的談論自己所看到的情景。神仙企鵝們似乎在跟遊客作對，都是從觀景台兩側之外上岸，但是，有些嗨過頭的遊客，明知不可能清楚拍攝到神仙企鵝上岸的情景，竟然拿起相機拍攝，閃光燈此起彼落，引來志工們的大聲喝止。

海風更冷了，我除了打牙顫之外，手腳也都抖不停，於是決定先離開觀景台，循著木棧道回遊客中心。

木棧道有許多往回走的遊客，一邊走一邊往鍍鋅方格圍籬彎腰俯視，我也跟著看個究竟，原來有部分神仙企鵝已經回到這兒，每一隻都觸手可及，牠們循著圍籬邊排隊回家，還發出嘰嘰的叫聲，呼喚邊坡木箱巢裡的企鵝寶寶，寶寶們也嘰嘰的回應。根據專家的研究，每一企鵝家庭呼喚的的聲音頻率都不一樣，企鵝寶寶分辨出父母的叫聲，都會興奮的回應。

我走回到遊客中心前方十公尺左右，兩位義工分別在兩邊阻止遊客前進，要空出橫向通道。原來在我的左側邊坡暗處有一隻袋鼠，在遊客都停下來讓道之後，連跳兩次就跳竄另一邊樹叢去了；遊客們正要移步前行時，義工連忙阻上，並用手指壓住嘴唇，要大家保持安靜，這時同樣在左側，有一隻企鵝走上了木棧道，左顧右盼了幾秒鐘，垂著短小的雙翅，搖搖擺擺的橫越木棧道，有人拿起相機要拍照，立即被志工制止；企鵝過了木棧道，鑽進圍籬外面邊坡的木箱，立即傳出熱烈的嘰嘰聲，這時義工已放行，我跟著遊客們圍過去，看見在昏暗的光線下，成年企鵝用嘴巴餵哺企鵝寶寶的畫面，頓時覺得全身暖和暖和的。

回到遊客中心裡面集合點，團員已回來過半，大家提早離開的原因是觀景台那邊海風太冷了，而且神仙企鵝們早就學會避開人群，根本看不清牠們上岸的情形，可是，為什麼遊客中心主事者要讓遊客去觀景台吹海風？我想除了宣導生態保護理念之外，就是不要讓眾多的遊客擠在木棧道。我去觀景台吹了八十分鐘南極來的徹骨寒風，也在木棧道近距離觀察神仙企鵝回家的溫馨情景，感動了足足十多分鐘；這一趟菲利普島神仙企鵝自然保護中心之旅，真是名副其實的「刻骨銘心」。

中華日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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