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必須正名

 7/19/2003

現在台灣正名運動就像拉滿弓的箭，不得不發了，勢也，非命也。

先別這麼政治，我想說說我的家鄉，屏東縣車城鄉保力村。想必沒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地方，但是大家一定知道墾丁海洋博物館（台灣四面環海弄得海洋博物館幹啥？）我的家鄉就在海博館的旁邊。這以前是個客家村，現在是個閩南客村，村民已經不會說客語，且以閩南人自居。前村是車城，是個閩南村。據說大概在我阿公阿媽小時候的年代，或是更早的年代，保力的客家人與車城的閩南人械鬥，結果如何，想必大家都知道。談這個歷史是為了要說說車城地名的由來。車城的舊名是柴城。在械鬥的年代，舊車城人以柴築城自衛，久而久之當地就已以柴城自稱。若干年後，國民政府來台，我想有人覺得「柴城」名字不雅，所以改為「車城。」

同樣的事也發生在楓港的身上。楓港在車城以北，往恆春和台東的兩條公路在此分出。楓港原來叫風港，因為當地落山風大，故以風命名，藉以凸顯當地的特色。但是國民政府來台，我想又有人把「風」改成「楓」，圖個浪漫，但是恆春半島地處熱帶，那來的「楓」。

國民政府來台，對柴城和風港做了件「瘋」事，把地名改了，就等於把當地原有人情、風俗和歷史給抹煞掉。我想地名若沒變動過，想必當地人一定能對自己的家鄉，有多一份親切的原鄉味；而外地人也能從地名上領略一點當地的歷史，而不只是玩玩而已。現在家鄉味和歷史感全沒了，這國民政府造的是什麼業，這是！

說到國民政府，就切入主題。這幾年來一直有人把它當作外來政權，差一點就沒說出它是個殖民政府。不過無所謂，因為部分學者援用西方知識界的殖民論述，來詮釋外來政權和本土之間的關係。也就是說，國民政府是個殖民者，而台灣本土人士是被殖民者。用反殖民論述來解構這個外來殖民政權。「中華民國」是這個先前的外來殖民者帶給台灣的名字，所以在整個反殖民的過程須以正名，正台灣之名才算是徹底的成功。我想也是。

如果我們順著這個思維，有一個名字非常不妥，但是大家一直在用，而且還賦予它某種反殖民的神聖意義。這個名字就是「福爾摩沙（Formosa）。」我想大家都知道這名字是「發現」台灣的葡萄牙人給取的名字。歐洲對台灣的認識也是從葡萄牙人輾轉介紹而來的。遂後就有西班牙和荷蘭來台進行殖民統治。若干年後，明鄭、清朝、日本、國民政府和新政府繼之。西班牙、荷蘭和日本是台灣不折不扣的殖民者。至於明鄭、清朝和國民政府是不是殖民者，這要看用什麼標準，說是也是，說不是也不是。因為殖民主義自古有之，從古代（希臘、羅馬時期），到現代（文藝復興之後），再到十九世紀的帝國主義盛行時期，殖民主義的意含有所不同。但是基本動機和標準並無不同，大概有三點：一、他一定是我族對他族的殖民，所已有個殖民母國、和殖民地之分；二、我族以武力手段先侵佔、再啃食他族的經濟資源，取得經濟利益是先決條件；三、我族對他族的經濟殖民是為了滿足我族的經濟利益，也就是他族向我族進行經濟輸血，一直到經濟資源被搾光為止。

從十六世紀起到1950年代（我想到現在也一樣），西班牙人、荷蘭人和西方人士稱台灣為福爾摩沙。西方人愛用福爾摩沙，就用福爾摩沙，那是他家的事。但是我們自己不可以腦袋不清楚。福爾摩沙是台灣前兩任殖民者所用的名稱。我們要運用反殖民論述反國民政府，所以中華民國這個名字不能用，這道理可以說得通。但是，我們也要用相同的思維對待西班牙和荷蘭。她們可是不折不扣的殖民者，福爾摩沙這名字怎麼就可以琅琅上口了呢？反對「中華民國」的人和愛用「福爾摩沙」的人，這還是同一批人，這不能這樣啊！前後邏輯不通，道理得個說明白，再正名也不遲？

說到這有些嚴肅起來，罷了。再說說我的家鄉。我是六年級生，是六年零班的。我記得我小時候，「台語」這詞不常用，大家對台語的認知就是「河洛話」、「閩南話」。有件事得說說，小學時，有個說「國語」運動，我不太會說國語，被逮了幾次，不僅罰了錢，老師還在我胸前掛了個「以後我不說閩南語」的牌子站在操場，供人「景仰」。當時怪傷心的，不是掛牌的事，而是我一星期的零用錢被罰了，買王子麵的錢沒了。

再說，當時在我那個村裏「台灣人」或是「正港的台灣人」的名稱不常用，用的不也就是「河洛人」、「閩南人」。有一點可資佐證，我阿媽是在民國初年生於恆春，她年輕時應該是少數幾個嫁到我們保力客家村的河洛人。因為雖然我們這個客家村後來被閩南化或者是河洛化，保力村村民至今還把她當作河洛人看待。當時她的婚禮也有些轟動，除了我阿公用汽車娶她入門外，她的「河洛」身分也些關係。

說了這麼些，我真希望「柴城」和「風港」也能搭順風車，正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