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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10/26 19:36:07瀏覽174｜回應1｜推薦3 | |
我們採集一種玄妙的紅色果子，帶回家種在園子裡。 秋天是我最愛的季節，不只是為了能吃到新鮮的桂花酒釀，更是因為——我終於可以得到媽媽的允許，撲到大片的果園裡吃香甜的果子了。 儘管，這些果子都是被丟棄的。 這是媽媽的秘密，也是我的。連爸爸都不知道。 我們搜集一種特別的果子，每當世間有人發出一個美好的願望時，我們就可以從他那裡摘得一枚果子帶回家養起來。 這種果子不同於人間的果實，卻是逆著時空生長的，春天丟進土裡、夏天發芽、秋天開始瘋長葉子、隆冬開花、次年的春天長眠於沃土下，結出一種叫做“因”的種 子。每年的春季是我們收穫的時節、媽媽會收集好這些種子，用花布包裹好小心地藏起來，每包一顆她總要微笑著說，這世上又有個漂亮的小孩從媽媽溫柔的繈褓中 出生了。 不！她們不叫“奇異果”！！！！！ 她有個很美妙的名字：如果。 你當然會經常聽到她的名字。 不信你去穀歌一下：連歌名就一下子搜出好多： 如果愛下去、如果愛能早些說出來、如果愛。。。 為什麼總有個“愛”在後面，無巧不成書，如果的莖葉就叫做“愛”，要是果實能夠順利地度過夏季，在秋天愛葉就會蹭蹭地猛長，托著果實，一起期待冬天的來臨。 就在萬物休眠的時候，你會見到後院潔白如羽的雪地裡拼命伸展出綠色的繁茂枝葉，枝頭盛開著簇簇殷紅色的花朵、並閃著奇異的光，她們像一群清純快樂的妙齡女郎，美目流轉、巧笑倩兮——這是我從未見過的美景。而每年我也只能看到那麼幾天，在我家的後花園裡。面對這無法言說的喜悅，我想我只能用一個很遜的詞來形容：美呆了！（唉，菜哦！——反正我又不是男生。） 媽媽是個真正的巫婆，她的職業是：採集和種植如果。 媽媽每天在街上晃來晃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帶回家的。 我知道很多人不瞭解，其實女巫界也是各司其職的。 我一開始就說了，會變戲法兒那一套前幾年在國外太流行了！現在對於這方面的教科書也還大多都是影印版，望女成鳳的媽媽也一樣不例外地敦促我去學那一門熱門 科目，還說等我國中畢業後就打算送我出國念那一科。可是我對那些畫符似的咒語書卻沒多大興趣，還要學古老晦澀的希伯來文和拉丁文，加上我的數學成績特別差，還不知道能 不能考上基本分數線。真傷腦筋。 我還是更愛週末的時候和媽媽跑到街上去采果子。 騎拖把出門也早就不時髦了，因為太容易讓別人認出來你是個女巫。在這個城市，我們通常還是做公車或者捷運。 我們這一族的女巫也從來不嗜人血，相反，我生來就是個素寶寶，汲取大自然的恩賜健康長大。五穀、果實是我們惟一的食物。媽媽總是告誡我，在街上見到面目不祥的同類一定要繞得遠遠的，他們是吸血巫，親近他們會使我沾上邪惡的靈體，那很容易生病。 如果非要說，我和媽媽除了會種如果外真的還有哪裡和人類有什麼不同的，我扒拉扒拉腦殼兒，好不容易想出來一點，那就是——我們能清晰地聽到人們心裡的聲音。 其實這項技能我們現在也很少用，媽媽從小就教我如何從表情上就能大致判斷出一個人的情緒和狀態。 我們很早知道如何能覓到新鮮的如果，最重要的是地點和時機。 比如健身房、保險公司、醫院的住院部、早晨、春天、9月份——因為這段時間通常用來開學…… 就拿健身房來舉例吧。辨認那些願望飽滿的人很容易，最好玩的也是最有效的就是觀察他們的表情。 看那少數幾個表情平靜、從容、放鬆，但面容專注的人們——這些人其實也是少之甚少，但幾乎每天都會來，花很長的時間做準備活動，然後開始規律地完成定量的鍛煉，並且還補上很長的放鬆活動。從他們那裡摘來的果實是一定會在冬天順利開花的。 如果你看到誰擺出一副認真的表情，我們都會實在忍不住在心裡笑出來，因為我們都明白這是一張幾乎註定今後再也看不到的臉。為什麼呢？他們通常喜歡一上跑步 機，就把速度調到65以上，咚咚咚拼命跑，10分鐘之內就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跳下來後扶著把手喘氣擦汗。他們的心裡在嘀咕：減肥鍛煉好苦好累啊！我從他們 那裡摘得果實後就知道會很久不見他們的身影。 不過我也並不擔心摘不到果子，因為這樣中高檔的健身房裡通常都是人來人往，從不缺新會員的加入，他們都是帶著簇新飽滿的願望果實而來，不過不常來而已。從他們那裡摘回去的果實雖然註定不會在秋天長葉存活，但可以積累很多來作為我們冬天的食物。 等到秋天來的時候，當那些如果從人們的腦海裡被遺忘、當愛葉從果實上剝落時，媽媽就說，我們可以吃掉那些永遠不會開花的果子了。因為等待到了這時候，她們就只是一些漿果了，而不再是一種生命的存在。 我們坐在掉落滿地的果實園子裡咯吱咯吱地嚼，一隻接著一隻： 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麼快做選擇...... 如果我是和她結婚....... 如果我那一念之間...... 如果我高三那年好好念書...... ...... 摸著快爆炸的肚皮，如果現在誰敢再問我：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如果？ 我好想大聲對他說：這世上真的有千千萬萬的如果，從沒有開過花的如果！ 一地的果殼兒，和”愛“葉被丟棄在一邊。 儘管冬天的時候我們依然能看到一些瑰麗的果實花，與堆積如山的漿果對比一下，就顯得極為少量，也因此顯得尤為珍貴而嬌豔。 然而，我們囤積的那些不再開花的果實還是多得吃不掉。 為了騰出空間種植明年的如果，我們卻必須負責吃掉這些被丟棄的夢想。所以即使是女巫在冬天時也容易吃胖。 我知道，媽媽也是不希望世界上有太多如果的。 她希望所有的如果都可以開出燦爛的花。 我們也可以維持好身材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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