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月,被老師罵到臭頭?我也知道,下個月我還會繼續被罵,一直到我離開研究所為止…….
是麻木還是習慣了?曾經我是那麼要求完美,希望被高度期待的。然而,後來的我,竟然一次次脫離了自己的完美主義,回歸到折衷的日子。每一次被老師罵,每一次看到老師不爽的表情,我也一次比一次沒有感覺,是不是我已經知道這是必經之路了?
上星期五離開實驗室前,和LCMS專家學長聊天,然後卷爺來接我,回家的路上我跟他說了些實驗上的困難,這應該是我第N次不斷的抱怨”有家庭的人不適合走研究的路”相關的論點,幾乎每一天,我都在抱怨都在爆走…….
廣播裡正在放范范的”可不可以不勇敢”,卷爺突然低低的說”妳今天會變成這樣,老實說都是我造成的!如果妳今天回家不用在弄小朋友的事,晚上也可以好好睡覺,妳今天研究所就不會念成這樣了!”
知道嗎?我哭了,真的是感動到哭了,我說”你知道嗎?這三年來,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不是要你說對不起我,而是希望你知道我可以為了你犧牲多少事情,你知道嗎?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這三年來我所受的痛苦失落,都是值得的!真的!”
卷爺說”你也知道我不擅長這個……”他伸手摸摸我的頭。我聽著范瑋琪的歌,一直哭一直哭…….
三年來,從我知道自己未婚懷孕,到我結婚、生下顏小咪,住在公婆家,種種的驚愕的、傷心的、不適應的、受到輿論壓力的,對我內心壓抑下來的害怕與不確定,這樣的懲罰自己,告訴自己不該這麼衝動的後悔等等,我覺得夠了!真得夠了!
我總是希望生活可以回到原點,回到四年前大學畢業一個人生活在石牌的原點,常常我在中醫所門口看著以前自己住的小套房,我好想回去那時候的自己,愛怎樣就怎樣,沒有人管我!而三年前,我和卷爺的愛情,也留在那裏,沒有在帶回來過,單純的愛情,單純的每個星期去攀岩,假日去爬山,做完實驗就一起吃晚餐……這樣單純的愛情,我們留在那裏,沒有在帶回來過。
隨著時間的沖隄、現實生活的壓榨、經濟的壓力,最近的我因為看到了碩士畢業後的樣子,業界職場的就業情況,填寫個人履歷,被老師催進度催到天涯海角,我恍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27歲了,青澀的年輕面貌不會再回頭……..
我總想要自己預設的方式去生活,我說要有自己的家才能好好照顧小孩、我說請保母才能解決我超時的研究生活、我說卷爺總不能早點回家為我做不完的實驗解套,我說老師為什麼不能體諒我沒有data是因為還要照顧小孩……..
甚麼都是我說的期望值,然而事實總是不成正比。
其實住在公婆家隨時有人幫忙照顧挑剔的顏小咪、其實有了保母或幼稚園顏小咪不見得可以接受、卷爺常幫我洗小咪的衣服打掃家裡怎會不算幫忙、老師其實也有在為了讓我早點畢業而督促我……
人生,已經不可能回到我希望的原點,那個當少奶奶夢想的原點,以為自己成天沒事逛名牌店、一兩個月出國遊玩、家裡有佣人打掃;還是當個不婚時尚新女性的原點,以為自己可以環遊世界、在國外留學、在也不用回台灣的蠢夢。
人生,不是順著我的理想當成基準線去衍伸,而是在衍伸的風暴裡夾縫中求生存。
我不在答應老師一個星期可以做出data,因為我要他知道我有小孩所以不可能,就算他要對我失望孩是不爽,都沒有有退路而必須面對。
我不想霸道的對卷爺發飆,因為孩子是我們兩個生出來的,因為家庭是我們兩個建立的,為了給我們三人更好的生活,我覺得我也需要努力。
其實我想要的原點並沒有改變,某次假日來學校做實驗,在學校步道旁邊看到一對年輕夫妻牽著一個小男孩,像是一家人傍晚出來散步。我看著他們笑了,因為這不是我多年前所向望的嗎?一個幸福又簡單的家庭生活!!
我快要達到夢想,只是這之前有層出不窮的難題需要解決,在我和卷爺一起面對這麼多困難以後,我相信這一段路是我們這輩子最辛苦的一段,我們一起度過一起面對一起成長,這樣千辛萬苦而得到的愛情還有愛情結晶,在未來我們一定可以過得更好更完滿。
我要的原點依舊沒有改變,我們的愛情還是存在著,以另一種平淡的方式存在著,或許是早上起床親親臉頰、和顏小咪三個人抱在一起、卷爺爾偶摸摸我的頭…….我們的愛情,只是以一種不激情的而更溫馨的形式存在著,只是我偶爾還是希望愛情可以激情一點(哈哈)
人生的起伏不會是我預設的基準線,至少我沒有迷失自我,我愛他,而他也還愛我,還有我們深愛的孩子。
2010/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