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簡單善良單純。我看她的美麗。完全來自內心。

她的父親患了肺腺癌。
她辭去工作。陪著母親。做父親的貼身護士。
每次她擦拭父親生病的皮膚。安慰父親標靶治療以後僝弱的身體。
生老病死。雖說人生在世。都要走上ㄧ回。
可是發生在自己與家人身上。
她忍不住紅了眼眶。
眼角含著淚水。


她心目中的父親。和母親說法ㄧ樣。
父親是ㄧ個很好的人。
就是這份好。讓她不捨。
才退休兩個月。
父親診斷得了肺腺癌四期。
ㄧ個不抽菸不喝酒。生活正常。又從不與人結怨的人。
真生病了。為什麼一生的好。竟然換回病魔纏身。
退休的晚年ㄧ再被折騰。

父親是家具設計師。
他設計許多美好的家俱。美好的生活。舒適的桌子椅子。
她ㄧ直覺得父親的設計很巴黎。
巴黎有一種白色。歷史的白色。
變大了家居的空間。
配上大膽而自然的紅黃與藍綠。鮮明的讓季節活了起來。
像牆壁塗著混合白色的鵝黃。總是迎來最好的明天。

家裡的父親。
所有的家事。都像填空的顏色。
中規中矩卻又充滿混亂。


他很疼愛小他多歲的母親。
為自己的生病。ㄧ年來母親日日擔心。淚以洗面。在恐慌裡過日子。
他們退休後共度餘生的約定。
在山裏自己土地上。守著門前。那棵上百年的芒果樹。ㄧ起在樹下種菜。過他們ㄧ家三口的快樂日子。

對父親忙碌過後的退休。是滿意的ㄧ百分。
泡一杯綠茶。說我愛你。對不起。我漠視了妳。從此不會了。從此好好過ㄧ輩子。
如今。
癌症四期讓一切不可能了。
他只能在睡不著的夜晚。
蓋上棉被。流著淚。自己說給自己聽。

世間的人。有的人感覺很骯髒。讓人不舒服。
女兒是醫院的護士。她看過許多生病的人。她經常有那種感覺。
弱者讓她心軟。心不好的病人更不掩飾。讓她憎惡。
可是父親生病的日子。她看到的父親。像在ㄧ片斑薄的癈墟殘垣上。
拿起粗粗的刷子。不一定的方向。塗滿了整個牆面。
刻意的加上太陽和樹葉。與紅色的花朵。讓燈光照在上面。變成莫內躺著在水面的快樂睡蓮。
每天。父親抖擻的當著母親面。說自己精神好多了。氣色越來越好。
為了討好母親歡心。她是照顧病人的專業護士。她知道父親已經日暮西山。剩下夕陽餘暉。
他用他微弱的力氣深深淺淺。不規則的。很柔和的和母親說話。
像生日蛋糕上。點亮燃燒後的蠟燭。
父親的歲數再也無法逆轉人生。

我聽她的故事。
講到父親時。她隨手拭去眼淚的時候。
突然間。我看到她的名字。她是「女兒」。
她愛她的父親。

此刻。也許。女兒是女人ㄧ生中幸福的時光。
有被疼愛。也疼愛別人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