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 2014/03/29 00:59:20瀏覽158｜回應0｜推薦3 | |
| 五月的清晨，美國西北的小城乍暖還寒。室內有暖氣，摸不清外面到底是冷是暖，方美柔索性走到屋外探探溫度。院子裡的杜鵑和茶花一朵朵盛開著，此地雨水豐沛，每片葉子都被刷洗得清清亮亮，帶著水氣的花朵更見嬌嫩靈秀。 「媽，妳要我把哪些畫放在車上？」兒子王明浩在屋裡喊著。 方美柔走進屋裡，指點著兒子把今天要賣的畫放進車裡。 農夫市集從五月開放到十月，周六早上九點到下午三點。因為離家不遠，自從搬來小城，逛市集成了她每星期六的固定活動。雖然她不能像在台灣時，可以和小販們話家常，但是她發現農夫市集的攤販大都溫和有禮、笑臉迎人，對她支離破碎的英文也耐心拼湊。 在市集擺攤賣畫，一則打發時間、一則賺點零用錢。她的退休金足夠她花用，但是自力更生慣了，總覺得閒著無所事事是種浪費。剛搬來時主要是幫忙看顧孫子，自從孫子進入幼稚園，不再要她跟前跟後，她又重新把精力放在繪畫，不知不覺家裡累積了不少畫。 前年她被賣水彩畫的新攤位吸引，在那佇足觀賞良久，和攤主Karen聊了起來。Karen得知她會畫畫，立刻鼓勵她也來擺個攤位。 教了幾十年的美術，中西畫都能掌握。她決定賣國畫，因為市集裡已有兩個賣油畫、一個賣水彩，不想搶別人生意。到底她賣畫的目的並不是為了生計。小城華人並不多，她想大概也不會有多少顧客上門，不過反正租個攤位並沒花費多少，就算給自己一個新的經驗吧！ 「媽，退休了，就好好在家享清福，幹麼還擺什麼攤！別人不明就裡，還以為我虧待妳，不給妳飯吃哩！」 方美柔就一個兒子，二十年前先生意外去世時，兒子正在高中念書。本來先生是家裡支柱，一夜間，她和兒子同時成長成擎天大樹。她想著要照顧兒子、兒子想著要保護媽媽，母子相依為命，建立了親密深厚的感情。 「你放心！我一定到處說你好話，說你把媽媽養得白白胖胖，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當初決定擺攤，她就抱定不要增加兒子和媳婦的額外負擔，一切自己來。她今年六十二歲，除了血壓稍微偏高，她覺得自己身強力壯，完全可以自理。她會開車、會認路，經過這些年的努力，基本上也能用英文溝通。不像很多退休來美國養老的人，不會開車、不會英文、不敢坐公車，大小事情都得倚賴兒女。 今年是方美柔第二年擺攤，早已駕輕就熟。但是兒子還是不放心，堅持要幫她擺掛好攤位，下午再去幫忙收拾。離開前總是一再交代，如果累了想休息，就打電話給他，由他來代班。 當然，方美柔從不曾叫兒子來代班，她非常享受這六小時的市集時光。去年雖然沒賣出多少畫，但是接觸到形形色色的客人，也增加了不少見識。 農夫市集是個臥虎藏龍之地，隔壁賣蜂蜜的Mary告訴她，前面賣水果的Bryan，別看他黑黝結實像個農夫，他可是有碩士學位的工程師。那個頭髮灰白、賣首飾的Grace，她是出過書的詩人喔！還有那邊那對賣有機蔬菜的夫妻檔，「妳猜猜看，他們是什麼來頭？」 那對穿著樸實的中年夫妻算是俊男美女，舉手投足自有一番架式，非常引人注目。 「他們曾經是一對小有名氣的電視明星，後來厭倦了五光十色的紅塵，就買了一個農場，返璞歸真當起農夫啦！」 Mary補充道：「他們並不常親自出馬擺攤，偶爾出來，生意一定特別好。妳看，他們攤子前的顧客有多少！還是有明星的魅力。我真希望我有那種魅力，我的蜂蜜一定會賣到缺貨！」 胖胖的Mary賣蜂蜜，也是一派與世無爭的樣子，很高興地邀請客人試嘗她的蜂蜜。很多客人嘗了各種口味、問了一大堆問題，最後只說了聲「謝謝」，就揚長而去。Mary總是愉快地和人祝福道別，絕不會在背後說人小氣之類的話。 方美柔知道外國人不興打探別人隱私，別人不說的，不能隨便出口探問。所以她用開玩笑的口吻對Mary說：「妳自己一定也有好聽的故事！」 到目前為止，她只知道Mary離了婚，有個兒子住在德州。 農夫市集雖然是個買賣場所，但感覺上少了許多市儈之氣，反而有不少人文氣息。有時候還有音樂表演，更把市集變成歡樂場所，人人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容。（一） |
|
| ( 創作｜文學賞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