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於和
隱於 臍 之太和
隱於渾屯之中 一雙瞳
撩我以大寂 在黎明
飲於光
太白之歎隱於劍 隱於松濤
蒼茫之吞蝕大地 隱於
凝固 撩我以鷹之飛翔
飲於同
鐘響徹妳的胴 滾動的聲音
醒於岸礁 醒於霧 醒於流沙之饑
妳的眉睫輕閤 在風鈴之外
飲於塵
悲傷 爬上屋頂 春泣血於杜鵑
蜉蝣之歌 隱於菊花少年之昨日 燃燒
一雙瞳 燃燒 以大寂之音
註:
昨晚讀『聯合電子報』,在聯合新聞網的藝文閱讀那頁裡,我讀到楊牧的一段文字,摘錄於此:
「而就在這樣一種暗澹,逐漸微弱的光影裡,我們的六十年代就幾乎無聲息地隱入勢必的記憶,忽然的和累積的,未竟的音訊,情節,故事,無法重組的美好和不美好,都將在此後漫長的歲月裡偶然浮現,提醒我們蓄意編織的夢,破碎的夢,消滅虛無的夢,歸根究柢終於是真實的,曾經都將在此後侷促的歲月裡,轉化那具象的真實為更高層次的神情體驗,在文字的驅遣,複沓,重疊,和離析等等這些大動作裡,這些藝術結構的訴求裡,找到我們的思維藉以詮釋的端倪,發現生死歸宿何其渺茫:愛若是蜉蝣短暫,恨何嘗不是?愛和恨的時代,風雲和煙雨的時代,殘忍,同情,我們的六十年代,革命和禪修,抗議和出賣,無數影象猶栩栩在記憶裡有機地滋生,慾望和仇恨,映向空白的期嚮,紅杉巨木的針葉在窗外搖擺,窺探,古典文本在燈下,獼猴桃在冰箱裡,香菸在床頭,家國在失眠的晨星一再重複的水瓶,金牛,和處女座,稀薄的音訊裡未竟的音訊,失←,監禁,死亡。何其失望,何其悲傷,何其莊嚴而浪漫。」
楊牧一口氣說出來了,以一種詩的筆調,以及驃悍、精準的詩的留冕與感情,說出來了那個孕育自我對生命神詮、結構自我對藝術追求,與夫愛恨悲喜的品憑、吐納。楊牧以詩的觸角迅速收編了陳世襄死後的自我脆弱的六○年代的真實與虛幻,一種強大的詩的靈魂的追索與勇氣的誕生的蒼莽年代。....
因為這樣,我讀到這段文字,知道了該以怎樣的視角去看待自己的詩。相對於此,我幾乎看到一隻黑色透明的映現著時代風情的七彩琉璃的龜,溫吞、蹣跚的離開六○、七○年代,進入自己的詩的深井,在少許的苔綠上留著淺淺的足印。一隻美麗的黑色彩龜,是我不經意看到的我的『八○年代』,楊牧的『六○年代』。以及,如何我就以此答替鎏光,並且完成一首詩名為「大寂蜉蝣」。
2006/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