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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4/28 21:11:29瀏覽843|回應0|推薦3 | |
第七十五卷 萬寶齋
萬寶齋是一個福北市非常特殊的藝術交易大樓。
這裡有很多中外古玩、名畫、字帖、玉器。
老板盧夫子,常年穿著長袍馬掛,留著辮子和鬍子,活脫脫就像大清帝國的遺老,只差沒有戴上斗笠。
他本人是一個藝術鑒賞家。古玩和古藝術品的鑑定,有極高的水準和信譽。
凡是他鑑定過的名畫、字帖、古玩,一般上一錘定音,沒有人有意見,沒有人懷疑真實性。
他開出的鑑定証明,本身就是一紙証書,具有公信力和公定力,就像法院三審定讞一樣的既判力。
盧夫子難然有時候脾氣古怪,然而在藝術界交游廣闊,上至達官貴人、教授名流,下至落魄藝術家、街坊拾荒老人、舊書店老板,都樂於與他為友。
他沒有架子,只要是奇怪的東西,都可以找他交易。很多舊貨商新拿到一批賣家搬家清掉的東西,都可以先找他來撿寶,只要他看上的,也會給予一定的買價,而不會蓄意詐騙不識貨的人。
在這裏往往可以看到許多名人書信、傳家筆墨、古代字畫。許多收藏家就常常在萬寶齋流連尋寶。
也有一些不長眼的情治人員,把該銷毀的檔案文件帶回家收存,以備「不時之需」。沒有想到自己身故,該燒燬的資料被子女清掉。眼尖的盧夫子也會特別把它藏起來。
這些可能是二二八或白色恐怖事件的珍貴史料,被當作垃圾清掉,但是在盧夫子手中,卻是珍品。所以盧夫子本身也像百曉生一樣,知悉許許多多的掌故和秘辛。
他知道哪個達官貴人是職業學生、抓耙仔、情治人員出身,哪個曾經被冤枉過。
他甚至有名人在獄中的「自白書」和寫給當局的「求饒信」。也有高層在判決書中的親筆「註記」。如「此人判死刑可也」、「此執行名義似免予執行」之類的。
更可貴的是名人在獄中被沒收的「日記」。以及名人的同室獄友對獄方的「機密報告」。
不過他為人低調,口風甚緊,所以還沒有特別得罪過誰。
盧夫子主要的收入來源,還是在藝術品,很多收藏家會跟他建立交情,一旦有什麼好貨。盧夫子就會私下通知他,私下議定買賣價金。
同樣的,有賣家也會通過盧夫子,把藝術品賣出去,或交換其他物品。
盧夫子也對收藏家的喜好十分清楚,有什麼新貨,常會主動找一些老客戶來議價。
*****
「盧老頭,你說今天有大唐帝國仕女畫家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和『明妃出浴圖』?」馬國興沖沖地衝上五樓盧夫子的辦公室高聲嚷道。
正在用電腦整理典藏目錄的盧夫子,一看是在藝術大學教書的馬國,連忙用手指放在嘴邊「噓」一聲,小聲道:「別嚷,有不少新貨,是他人委賣的。」
馬國本身是藝術家,由於父親馬方原在神龍國就是中港市富商,一些軍閥沒收的鴉片和違禁品、走私貨,都透過馬方在中港市偷偷出售,獲利甚大。
後來神龍國與太陽國開戰,馬國長駐中港租借區,買賣軍用物質,大發國難財。
後來神龍社會主義黨攻陷中港,馬方怕自己是資家被鬥爭,於是攜帶大量黃金遠走海外,等福島局勢穩定,則來到福島。後來黃金管制,馬方就把黃金轉換成土地,變成巨富。
七十年代,馬方也因電子業是政府的策略性工業,不僅賦稅優惠,而且向銀行借錢容易。所以也流行投資電子產業,成立福貿電子公司。
後來馬方死了,因二兒子馬國對經營企業沒有興趣,就把福貿企業交給大兒子馬英,只留有十%的福貿電子的股份給馬國。而且馬方還留了不少財產給馬英和馬國均分。
馬國喜歡收藏藝術品,尤其是神龍國古代的字畫。盧夫子剛才打電話給他,說百寶齋有大唐帝國仕女畫家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和『明妃出浴圖』,馬上就衝了過來。
張萱是大唐帝國開元時期最著名的宮庭畫家,以繪仕女圖出名。如果百寶齋真有大唐帝國仕女畫家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和『明妃出浴圖』,這絕對是難得擁有的世界珍品。
如果把老爸罪惡得來的財產,換成世界珍品,絕對值得。馬國認為,錢對他來說,夠用就好,但是珍品不擁有,是一生的遺憾。
就像一個英雄豪傑,可以不吃山珍海味,但是碰到名劍,而不擁有是一個人生遺憾一樣。
他是一個畫家,也是一個收藏家,更重要的是,他有錢,因此就應收藏世界獨一無二的東西。所以他交待盧夫子,有珍品,尤其是古代的珍品,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今天多了幾件珍品,除了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和『明妃出浴圖』外,還有古神龍國晉朝張翼所抄錄的『老子道德經』,可以比美王羲之的『老子道德經』字帖。另外還有…」盧夫子停下工作,慢條斯理說。
「還有什麼?」馬國迫不及待問。
「還有大唐帝國時期的草聖張旭的『古詩二十首』、『大學』、『中庸』字帖。」盧夫子站了起來。
「能夠帶我看嗎?」馬國兩手不斷摩挲,顯然十分激動。
「跟我來。」盧夫子慢吞吞地帶著馬國,穿著重重保全守衛和鐵門,來到六樓收藏室。
當馬國看來牆上的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和『明妃出浴圖』,以及張旭的「大學」、「中庸」字帖、張翼的「老子道德經」抄本,兩眼發直,就像出海經年的水手見到美女一樣,眼光灼熱,呼吸急促。
良久,馬國才繃出一句:「盧老頭,都是真跡?」
「廢話,不是真跡,我會找你,你又不是生手?」盧夫子以非常鄙視的神情不屑說道。
「價錢?」馬國咬牙道。
「那一幅?」盧夫子搖搖頭。
「全部!」馬國目光像是要殺人一樣。
「『貴公子夜匯游圖』和『明妃出浴圖』任選一種,附送張旭的「大學」、「中庸」字帖任選一種,換你的福貿企業百分之十的股權。」盧夫子面無表情道。
「盧老頭,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耍我?」馬國咆哮道。
「這是委賣的,是委託人的開價,要賣不賣隨你。不過福貿的股份最後是廢紙,而這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明妃出浴圖』和張旭的『大學』、『中庸』真跡字帖,將流傳萬世,越久越值錢。你是收藏家,你要收藏廢紙,還是珍品。」盧夫子淡淡道。
「福貿的股份,價值幾十億元,你跟我說是廢紙?」馬國雙手握拳,暴怒道。
「在我眼中,幾年後,它就會變廢紙。就像大清帝國的皇位寶座,如果不是我盧夫子賦與它意義,不過是一張椅子。」盧夫子懶洋洋道。
」盧老頭,你給我住嘴。」馬國怒喝道。
「福貿電子幾個月市值從每股120元到現在變成30元,再過幾年,不是變廢紙,越來越來越不值錢?我說得不對?其實以張英華而不實的經營態度,再活三、五年算是高估了。」盧夫子還是那副欠揍的嘴臉。
這種神情,在對付馬國,與馬國談生意時,常常會出現。
「馬老頭,我要見賣主,事成給你兩億分紅。」馬國似乎下了決心大聲說。
「哼,我盧大師在賣東西,你們何時見過委託者?你叫我盧大師為了錢,要出賣委託者?」盧夫子鄙視地看了馬國一眼。
「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明妃出浴圖』和張旭的『大學』、『中庸』真跡字帖,共四樣,換福貿企業百分之十的股權。」馬國粗著脖子,終於叫價了。
「不行,這四樣每一樣都是千古不朽,福貿的股份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委託者指定,我提都不想提,當壁紙都嫌礙眼。」盧夫子不鹹不淡說。
「少中庸,用張萱的『貴公子夜游圖』、『明妃出浴圖』和張旭的『大學』、『中庸』真跡字帖,共四樣,換福貿企業百分之十的股權。再多,我就不出價了。」馬國甩甩頭,拍拍額頭。
「四樣都給你,但是你要加你在士林的一千坪地。」盧夫子突然又開口。
馬國呼吸急促,最後咬牙道:「如果加上士林的土地,那就必須全部,也就是要再加上張翼的『老子道德經』。」
盧夫子面無表情,道:「如果是全部的字畫,那是委託人的底限,我就沒有利潤了。這樣金額的生意,我總是要有百分之十的傭金吧?一億元傭金你付,你剛講兩億,我只要一億元。」
馬國不屑道,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比二,道:「剛才是說我要見委託者,說且談成才付兩億,誰知道你盧老頭中間暗盤有多少?給你兩千萬元的傭金。」
盧夫子大怒道:「馬國,你敢侮辱我的人格?」
馬國反譏道:「你剛才不是也侮辱福貿企業嗎?」
盧夫子揮揮手道:「好,老客戶了,五千萬元傭金你出,不然我找別的買主。」
馬國呼了一口氣道:「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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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