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卷  悲催的老大 

位於福北縣三重市一棟二十餘層松聯大樓的二十一樓，是松聯集團的總裁辦公室。

留著兩撇鬍子的何聯松，年約五十餘歲，不斷吸著煙，辦公桌上的煙灰缸，已經滿滿都是煙蒂。

何聯松臉色陰沈得可怕，他已經兩次打開紗門，走出陽台，想要透透氣，但是還是像要窒息一樣，壓力大到使他喘不過氣來。

一個多小時內，他已經接了十五通電話，沒有一通，是好的消息。每一通，都是排山倒海的壓力。

福西雲堂的洪大川，簡直是白痴。竟然對著張狂的兒子開槍示警，要他不要來福西插手選舉，想要使他們自動回轉福北。

洪大川為了雲堂兄弟的生存，為福西林派護盤，這可以理解。但是貪圖一點利益，竟然受馬英的兒子馬瑋那個小子的指使，對張狂的兒子開槍，真是黑道白痴。

去年張狂的兒子在楓西被設計車禍，別人不知道，何聯松可是知道得很清楚。

梅聯的老大梅嘯雲賠了一大筆錢，而且對梅聯香堂主雷老三和行凶者雷大維動了家法。雷老三斷了手指，雷大維斷了腳筋。而且梅聯總部還欠了張狂一個天大的人情未還。

這個人情包含可以對他這個松聯開戰。

洪大川這個白痴，以為手下戴鋼盔、口罩，人家認不出來，而且地形安全，有三個接應人手，絕對不會被抓到。

這是對一般人而言，對鼎世集團的鼎衛和楊楓集團的李木頭訓練的手下而言，根本是辦家家酒。

幹！

白痴、白目兼廢材。

五十幾個人竟然在十五分鐘內被十個鼎衛擺平。現在一個開槍的手下，三個接應的，都在人家的手上。

以張狂和王若雲在軍方和情治人員的勢力，憑這四個人，就足以把我這個松聯的老大送到火燒島搬石頭了。

我因為拿了福貿企業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應該為福貿做一點事，只吩咐何大川為林派輔選，使林振盛未來可以為福貿爭取一塊好的地皮，在福西蓋工廠。但是洪大川這個白痴，竟然搞了一坨大便，要我收拾善後。

尼瑪！

這一個多小時，已經有四家建設公司告訴他，他們受到壓力，如果無法與鼎世集團和揚楓集團達成和解，那麼他們將來無法再委託松聯集團的營造廠蓋房子。

已經有三大通路告訴他，他們受到壓力，如果無法與鼎世集團和揚楓集團達成和解，那麼他們無法再進貨松聯的茶葉。

松聯的松堂的堂主林信河緊急來電，說他福北市旗下的數十家賭博性電玩、三温暖、理容院、舞廳，同時被臨檢。找警界關係人了解，壓力來自警政署。

林信河說，這莫名奇妙的臨檢，如果找不出原因，那麼他的產業撐不了一個星期。

來自福西的消息，是福西全面肅槍，這是福西縣的警察局局長陳家龍親自下令，而且命令來源是警政署和軍方。

命令的內容是，一旦發現槍枝和槍聲，那麼幫派首腦和槍枝擁有者，一律移送管訓。

尼瑪，這不是狂夫和福島妖姬這對狗男女的傑作嗎？

他們到底想要幹什麼？

電話又響起來了，這次又是誰？

「老闆，他說是餓狼，很凶，說你一定會接他電話。」內線的接線秘書說。

「我是何聯松，是狼老大嗎？」何聯松一聽是餓狼，一陣頭皮發麻。

「老大不敢當，你已經大尾到用槍教訓我的小師弟張揚了，我怎麼敢被你何聯松稱呼老大？我餓狼誠惶誠恐啊！」電話的一端怪聲怪氣的。

「狼老大，真的對不起，我何聯松再不成才，但是也不說謊。這件事我也一個多小時前才知道。我正煩腦怎麼善後，狼老大能否指示一條明路？晚上我先擺一桌，叫雲堂何大川下跪跟你賠罪，再看看你有什麼條件？」

何聯松面對國際聲名狼籍的餓狼，再加上這一個多小時各方電話造成的龐大壓力，不得不服軟。

「我現在人在東京，原來你不是感到教訓我的小師弟很有趣、很有成就感。我看你這一個小時，出了陽台兩次，一次是兩分二十九秒，一次是三分十七秒，你真是很無聊、很無趣啊！」

「什麼？你人在東京，看得到我走出辦公室到陽台？」何聯松大驚。

名聞國際的餓狼，從太陽國東京打電話來，竟然知道他去辦公室陽台兩次，一次是兩分二十九秒，一次是三分十七秒。

可見在紗門外，不知哪個地方，餓浪找人用高倍數望遠鏡盯著他。就像一個人在深山中被餓狼盯著一樣，令人毛骨聳然。

如果不是望遠鏡，而是遠射程長槍，那會死人的哪！

「我說何老大啊，你平時該看看藍天白雲，心情會好一些。像你現在看看左邊窗外，也是會發現一些美好而不尋常的事物的，不是嗎？」電話中又傳來餓狼嘿嘿怪笑聲。

隨著餓狼的聲音，何聯松不由自主一面拿著話筒，一面往左邊望去。

正看見窗外，隔著紗窗十餘公尺處，竟然有一個像玩具般人工遙控的直昇機，正忽上忽下盤旋著，體積只有幾十公分。

突然直昇機一旋，尾巴對著他，尾巴有十公分的黑黝黝的圓孔，和手槍槍口一模一樣。

何聯松一驚，慌忙人一閃身，桌上茶杯被掃下地，碎了一片。

「放心，它今天沒有吃花生。」電話中又傳來桀桀的怪笑聲。

這個意思，是指今天沒有裝子彈，改天就會的，是嗎？

如果不是裝子彈，而是裝炸彈，來個自殺攻擊，那是會死人的哪！

尼瑪！

此時玩具直升機已經越飛越遠了，繞了幾繞，就在一棟大樓的頂樓停了下來。

一個穿黑衣、戴黑帽、戴墨鏡，手拿著望遠鏡的中年人，施施然收了直升機，閃身不見。

這隻黑狼竟然在國外，可以遙控著手下，隨時要他的命。幹！

看來平時風平浪靜，我何聯松對人身安全，也太大意了。

「狼老大，你到底要怎樣？開個條件吧，大家都在道上混，我服你了，總可以吧。」何聯松畢竟是松聯老大，見過大風大浪，沈聲說。

幹黑道，就要像餓狼這樣，不說重話，但是用實際行動來証明，他有能耐隨時要你的命。

這次我何聯松總算學了寶貴的一招。

「下午五點，我師母王若雲在揚楓大飯店貴賓會議室等你。我希望晚上不要再接到她的電話了，不然你會有點麻煩。」餓狼說完，直接掛斷電話。

看來這個福島妖姬，要和我談判了。

這次雲堂對張揚開槍，是很大的失策，這個張揚小白臉，是這個妖姬的命根子，這次好像睬到她的尾巴了。這個小白臉，是她的逆鱗，觸之必死。

這個瘋女人，比三口組還難惹，因為事關她的兒子，她不會跟你講道理，也不跟你講江湖規矩。

所以她剛才找了白道來福北抄松堂的產業，找建築業和茶葉通路，來封我的糧道，又找來瘋狼威脅和傳話。

誰知道接下來會不會直接找李繼武這個閻羅來開戰。

此時，電話又響起來了。

這次又是誰？

接吧，反正，再壞也不過如此了。

「老闆，是鼎世集團的總裁張狂。」接線秘書又傳來聲音。

原來妖姬出手，狂夫接在後頭。

張揚這個小白臉真不簡單！父母都出面了。

「原來是狂老大。」

「是何老大啊，我兒子不懂事，蒙老大代為教訓，我特別打電話表示感謝。不過我張狂很愚昧，至今不知我兒子那一點得罪了松聯？我想代為道歉，並加以補救。」語氣客氣得不得了。

尼瑪，你們剛才已經教訓我何聯松和松聯夠慘了好不好。斷我金脈和人脈，這叫道歉和補救？

「狂老大，不要冤我了。是我的人不對，我也是一個小時前才知道發生這種事。我何聯松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是還不屑說謊。」何聯松語氣誠懇道。

黑道和軍頭世家或情報世家衝撞，那是找死。

為了手下，我何聯松無論如何，一定要放低姿態。

「喔，原來不是我兒子得罪了您或得罪松聯。那我們都是誤會了。為了慶祝彼此誤會澄清，下午五點，我和若雲在揚楓大飯店貴賓會議室等您歡聚。麻煩您順便把手上福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帶來，我跟您談一點買賣，保証您十分樂意，物超所值。」張狂語氣輕松寫意。

要我白送股份，就說一聲，說什麼買賣，你要給我錢，我敢要嗎？

目前四個人都還押在你們那裡哪！

「好，既然狂老大對福貿股份有興趣，我就蓋完印鑑帶過去。」

明知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明明白白地敲詐，但是還是要硬吞下去。

看起來白道的敲詐勒索，比黑道還高桿、還凶狠。

四個兄弟在他們手中，然後找人一頓電話敲打，接著就要一大筆贖金大出血。

這才是真正的擄人勒贖！

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就價值幾十億元福幣了。

我松聯手下幹的綁票，十幾年加起來都沒有這麼多。

黑道是小道，白道才是大道。

不，應該說黑道是小盜，白道才是大盜。

竊鉤者誅，竊國者侯。

為了那四個兄弟，我必須付百份之二十的福貿股份的贖金，相當於幾十億元福幣哪！

恁娘卡好咧！

好一個拿刀叉吃人肉的文明。

這個狂夫，以前對梅聯是這樣泡製，今天對我松聯更狠！

哼，股票買賣？不再像梅聯再貼錢就好了。

如果這百分之二十的股票交出去，可以解決事情還好，就怕有其他條件。

交出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松聯還可以生存，如果鼎世集團和揚楓集團聯手，再加上李二公子的勢力，恐怕松聯撐不了一個月。

而且自己的下場，如果還待在福島，那就是去火燒島搬石頭。如果亡命海外，那餓狼正等著自己去「亡命」哪。

在海外，自己完全不是餓狼的對手，那是餓狼的地盤，就像山林是狼的地盤。

尼瑪，洪大川要對張狂和王若雲的兒子開槍，事先也不告知我一下。

梅聯已經有前車之鑑了，結果我松聯又自己蹈陷進去。

恁祖媽咧，怎麼這麼衰？

以後該下令不要碰那個小白臉，代價忒大了。

碰老的，都沒有碰小的麻煩。

碰老的，頂多和一家對幹。但是碰小的，卻和鼎世、揚楓兩大集團對幹，而且是不講道理的幹。

尼瑪！

何聯松罵咧咧的，一口氣無處發，很想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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