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讀老子之 7 〉

讓我們把時間的箭頭逆轉回將近兩周前的 2 月 5 日。

在那一場對抗籃網的 NBA 賽事中，林書豪首度以替補控衛的身分出場，並且讓媒體為之驚豔，形容他打出獨得 25 分的「生涯代表作」，帶領戰績跌到谷底的尼克逆轉勝。

如今看來，正是從這一晚開始，林書豪不僅打出一場又一場堪稱經典、傳奇的比賽，說他正式展開美國 NBA 的「嘉年華」，也不為過。

他人在球場上，是全世界籃壇矚目的焦點。比賽完了，人人都對他的神乎其技，大喊「林來瘋」。即便隔天沒有賽程，他依然照亮全世界。

Il brille parson absence 。

這就是我在 2 月 11 日〈老子，中國千古之謎〉一文寫出的破題文字。當時，我沒找到寫在筆記本上的原文，昨晚就在我尋找資料時，這句法語終於跳到我面前了。

Il brille parson absence 。

「即使人不在場，他依然光芒四射」，不是如此嗎？

還記得 2 月 7 日，他首度先發率領尼克，以 99 比 88 的比數撂倒剽悍的爵士嗎？當時人在居喪的史陶德邁爾，也忍不出在推特上大讚這位小老弟的表現──「好小子，籃球就是要這樣打。林書豪，你實在太帥了，簡直堪稱中國的孫子。」

正是這句來自隊上原本得分第二主將的讚美，讓我們看到更精采絕倫的林書豪，每天都在破記錄，每天都在改寫 NBA 的過往歷史。

驚喜、緊張、亢奮、駭翻、血管要爆裂、心臟要夠強，都已不足以形容他在場上展露的籃球絕技。更在昨天紐約麥迪遜花園廣場的迎戰國王客隊，林書豪竟是讓我們欣賞一場華麗無比的優雅籃賽。

才打完上半場第一節，他就已送出六助功，其中包括兩次美妙又震憾人心的「阿里烏」。到得第二節的三次助攻，又來兩次讓全場球迷如癡如醉的空中接力灌籃。這個時候，他已經創下 NBA 半場九助攻的新記錄。

不一定要邊線三分神射，不一定要 360 度大轉彎，不一定要 0.5 秒的絕殺致勝，整場只打 26 分鐘的球，卻送出驚人的 13 次助攻，林書豪的「凌波微步」神功，已讓球賽華麗非凡，宛若夜空中升起的朵朵花火。

凡看過這場比賽的，不難發現，在第一節下半段，咱們這位林來瘋下去短暫休息時，場上的五位尼克隊友，竟然受到感染般的，表演起「傳球秀」來，能不讓大家為之驚嘆？

比賽結束， 100 比 85 ，尼克在林書豪的帶領下，寫出 2 月 5 日這波最長的七連勝戰果，其中有七個人得分都在兩位數。而如此傑出的戰績，尼克久違矣，翻開隊史記錄，上一次居然是發生在 1978 年，至今已 34 年。

以是可知，年僅 23 歲的林書豪不僅球技高明，也不只用頭腦在打球。總教練丹東尼所創出的「跑轟擋切」戰術，在他運用起來，行雲流水就不用說了，他更是讓全尼克隊樂在其中，樂在比賽裡。

可請想想看，如今已然羽化成一流勁旅的這個尼克，在兩周之前卻是 NBA 東區排名第 10 的幾乎行將墊底的隊伍。

如今再沒有人敢懷疑他是否運氣好了，舉世公認他不但是尼克的救世主，更把今年因為封館，各隊明星球員身陷醜聞的 NBA ，給隻手救了起來。

但這樣的林書豪，總是在打完勝仗後，一手指天，把榮耀歸給上帝。接著，在記者訪談中，把功勞歸給總教練和全體隊友，把比賽的快樂毫不吝惜的跟大家一起分享。以是我們在林書豪身上發現的，他何只是具備史陶德邁爾稱讚有加的「孫子球風」，這個林來瘋啊，簡直都得到老子的神韻真傳。

此所以老子曰：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

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翻成現在的普通話：

你們都說，我林書毫的籃球打來神乎其技，驚喜不迭，真可謂之大者，但感覺上難免有些不到位之處。

說實在的，我打球只靠三個法寶。其一也，上帝的慈悲，要我慈以待人，對自己的隊友和球迷，我都是這態度。其二也，我知道 NBA 變幻無常，永遠不知明天或場上的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我必須既勤又儉。比如有人認為我該改變髮型，穿著走時尚風，但我覺得從一而終，足矣。其三也，隊上的夥伴沒有哪一個不在我之上，個個都比我優秀，我豈敢隨便誇口，豈能為天下先？我依然還是那個只希望能拿到十天短期約，能夠上場比賽的林書豪。

是以老子贊之：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成器長。

這就是林書豪不學而自得，從每天自主訓練的投出 500 個籃球中所體會到的本事，也終於讓他捲起千堆雪的把籃球最高殿堂，變成一場又一場的快樂籃球嘉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