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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的自治會(感謝電小二推薦至聯合新聞網首頁,生活天氣|貼心下午茶)
2013/01/18 08:52:57瀏覽2268|回應21|推薦130

 (我母親,在她過世後找出來的,我不知道是幾歲拍的,應該是33歲~38歲之間吧!)

  住過眷村的人都知道眷村裡有個叫叫做「自治會」的組織,應該算是眷村裡的辦公室吧!我們村子裡自治會的空間是由兩間「丁」種房子打通而成的,屋子中間放著一張辦公桌,我都不記得上面放了甚麼擺飾?靠窗戶這一頭也有個小桌子,放置電話,方便大家從窗戶外面伸手去接電話,每次電話鈴響,住在自治會隔壁兩戶的人家就會去幫忙接電話,然後叫人來聽,常常都是好幾條巷子以外的眷戶,大家都很樂意跑腿,那個時候的人都很熱心,尤其是眷村裡那份雞犬相聞的精神,我也跑過幾次,覺得這差事挺威風的。

  以前的電話都是那種左手拿起話筒來,右手要轉一轉一個把手的舊式電話,然後衝著電話裡說:「總機,麻煩幫我接XXXX號。」我們小時候玩家家酒,也學著大人這麼說話,挺有意思的。那時候,打電話大人都說搖電話,所以,去年過年時,我在要好的格友那兒看他寫道:清晨搖了電話回家…..。搖電話幾個字喚起我童年的回憶,心裡暖了一下。

 

  自治會除了擺放電話可供大家對外聯絡之外,選舉投開票也在那兒,我一滿二十歲,隔了三天就是投票日,跟著父親,很驕傲地走進自治會投下人生的第一張票。

 

  自治會在平常似乎沒多大的用途,我的記憶裡總是空空蕩蕩的,幾個幹事也不常見到人,到底編制幾人也不是我這小娃兒弄得清楚的,我記得有個李幹事常常坐在中間那張桌子上吃東西,我沒事在自治會前的空地前玩耍,會透著窗戶看他吃東西,倒不是我嘴饞,就是看他吃東西的模樣有趣,我看過他吃了好幾回的雞肝,他似乎很愛這個「點心」,我總在下午看著他用手從塑膠袋裡抓出冷雞肝來吃,一次吃下好幾副雞肝,還會舔舔手指頭,配著玻璃杯裡的熱茶,透著玻璃杯還能看到幾朵茉莉花漂浮在上面。這個李幹事是有家眷的,住在我們前面兩條巷子,他老婆生的一副夜叉像,嘴裡不乾不淨的,常常跟鄰居吵架,我見了她像看了瘟神一樣,聽說她忌妒我媽長的美,還造了些謠來中傷我媽,可怕極了。他兒子大我兩歲,相貌與個性簡直就是她娘的翻版。我曾經在小學時抓魚不小心抓到水蛇,那條水蛇當場就被他兒子給「處死」了,只見他一手捏著蛇的「咽喉」部位,一手拉著尾巴,兩隻手那麼反方向拉了幾下,蛇的脊椎骨大概就散了,放在地上動不了了。那可怕的場景一輩子都忘不了。

 

  後來這個李幹事沒過幾年就得了肝癌死了,喜歡吃雞肝,結果得肝癌,還真詭異。

 

  之後來了兩個單身的幹事,就住在自治會裡面的小房間,後面挨著一間小廚房。因為當初是兩間房打通的,所以後面的小房間有兩間,廚房當然也有兩間,我常常站在廚房邊看他們煮飯,其實我幾乎只對一個幹事有興趣,另一人不吸引我,吸引我的是一個愛聽相聲的幹事,他煮飯不洗米,我問他為什麼?他說米一洗就沒了營養,我把這事兒在我母親叫我淘米時跟她說了,差點沒被她痛揍一頓,我媽說那些光棍全都是一個樣,窩囊邋遢鬼,叫我少去那兒走動。可是那些相聲太吸引我了,我在那兒看他拿著黑膠唱片播放著魏龍豪、吳兆南的相聲,我一邊聽一邊跟著笑,那是我小學六年級時的事了。

 

  有一天才放寒假,我又往自治會裡去,那天那個幹事不知是心情不好呢?還是成天給我這毛孩子盯的煩了?見著我就皺起眉頭,打量了我一下,說話了!他見我穿著拖鞋,卻沒穿襪子,於是用一種驕傲的語氣問我為什麼那麼冷的天不穿襪子?沒等我回答就自顧著說台灣人都是不穿襪子的,尤其喜歡赤腳,他說話的樣子充滿優越感,讓我心裡不舒服,我說我是湖南人,不是台灣人,他又說了,我母親是台灣人,我就是台灣人。我有種被汙辱的感覺,於是悻悻然地離開,再也不上那兒去了。心裡生了好一陣子的悶氣,那時年紀小,也說不出在氣甚麼?多年後,我回想當時的情景,覺得我母親被他汙辱,所以我生氣,他憑甚麼瞧不起我母親的省籍。

 

  我們小時候窮得要命,我就只有兩雙襪子換洗,還都是自己洗的,沒上學當然就懶得穿襪子,而且冬天裡,洗了老沒乾,潮潮的,穿了難受,無端的被笑,心裡很受傷。

 

  隔年,我媽花了幾百塊買了一台手提電唱機,機身也附廣播功能,我找到了軍中廣播電台(就是現在的漢聲電台),聽相聲聽個過癮,許多段子都會背了。

 

  在那兩個單身幹事住進來之前,我除了在那玩耍、接電話之外,很少踏進裡面,我記得小學三年級之後,有好些時日的週日都有個畫家在那兒教學生畫畫,我也不知他是何時招生的?這麼幾十個學生哪來的?許多都是我們村子裡的孩子,幾個住在前面坪數比較大,官階比較高的人家,其中有一個四年級的女生總是趾高氣昂的,每次我去偷窺老師示範,她都會一直瞪我,還不時的驅趕我,我站在窗外鐵窗旁,根本沒礙著她,可能她生氣我沒繳學費,憑甚麼白上課吧!我總是很膽怯的站在後門,離她遠點,可是她仍頻頻回頭,惡狠狠的瞪著我,使我不得不中途跑回家躲一下再回來。後來我利用跑回家的時間也拿著紙筆跟著畫了起來,就這麼來來回回的偷了那位畫家的技巧。

 

  我其實也沒法每週都去偷窺,有時候家裡派給我的家事太多,做不完的話少不得挨頓揍,等我做完家事,再趕過去,差不多都要下課了,還常常迎面碰到那個對我不友善的女孩走出來,顯得尷尬。後來在村子裡遇到她,也是滿臉的不高興看著我。唉!不過就是站在門口看了畫畫過程,是甚麼深仇大恨要記著那麼久?有一次我看了入神了,不知不覺得往前挪了,想看個仔細,老師轉過頭來看到我了,他或許老早就發現我這個旁聽生了,就一邊喊我一邊招手叫我進去聽,我嚇得拔腿就跑,小小心靈也不知在怕啥?可能就是害羞吧!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從此我就再也不敢靠近了。小時候的旁聽學畫過程就這麼中斷了。

 

  自治會裡面可做為畫室的用途,門外空地除了是我們這些頑皮的孩子們的嬉戲場域,中秋節時也可當成聯歡晚會的場地。那年代沒甚麼娛樂,也不興甚麼中秋節烤肉,每年中秋就有一兩家大人吆喝說是叫每家小孩出來唱個歌表演一下,很多家都會配合,以現代人的標準而言,那節目絕對乏善可陳,我也硬著頭皮和妹妹上去表演過,唱了甚麼早就忘了。只留下在微弱燈光下,吃月餅賞月話家常的溫馨回憶。

 

  我成年以後,眷村的村長制度廢掉了,與附近的里結合了,里長正好是我們村子裡的人,他在村口興建了像樣的自治會,裡面的幹事們原本就是黨部派來的,後來軍隊裡也來了不少人支援,有個軍官是我們村子裡年輕人的輔導員,大我兩歲,我也不知何時有這單位的?那個軍官追過我一陣子,我當然是一貫的作風,打迷糊仗,從小看的都是軍人,不想一輩子在軍人堆裡打滾。哈!

 

  新建的自治會靠裡面的區域隔了幾間辦公室,進門的空間更大,辦起活動來更有模有樣,甚至村裡嫁女兒的訂婚宴都能在那兒擺上個一二十桌,夠大了吧!

 

  眷村拆掉之後改成了國小,我們與鄰近的改建眷村合併,在內心其實有失根的感覺,那間自治會後來不知做了甚麼用途,我也不清楚,因為不忍再踏進那個範圍裡,不忍看到舊時的情景就在眼前消失,寧願所有的影像仍停留在我的腦海裡。

  清末民初北平天橋下面的相聲,剛開始只是逗逗來往的販夫走卒,掙點小錢,內容雖然有公侯將相或是勸世的部分,但是配合觀眾,也有許多不雅處,葷笑話尤其多。因為相聲都不是說給女眷聽的。

  國共內戰後,相聲的段子被魏龍豪、吳兆南、陳逸安等人帶來台灣,多數的段子由陳逸安改寫,將粗俗的部份去掉,台灣相聲在民國四十幾年以後,在西餐廳、 劇院、電台紅了很久,隨著電視台開播以後,才慢慢式微。但是魏龍豪與吳兆南兩人並未忘記相聲的傳承,訓練許多徒子徒孫。

  1985年表演工作坊推出相聲劇(非傳統相聲,只是由相聲方式表演的舞台劇。)「那一夜我們說相聲」由李立群、李國修演出,算是將相聲拿出來復 出的一個舉動,剛回國的賴聲川聲勢浩大,的確喚醒了相聲的靈魂,相聲大師魏龍豪也藉此東山再起,錄製了許多自己編纂的段子,甚至與兒童合作,吸引了當時 的許多年輕人投入相聲行列,現在的中生代相聲演員幾乎都是那個時候出來的,例如侯冠群、郎祖筠等人就是代表,以及稍後的劉增鍇等台北曲藝團的相聲演員。甚 至相聲瓦舍的馮翊綱也是那段時日出頭的,他是賴聲川的嫡傳弟子,他與與宋少卿搭礑,讓相聲有了傳承。

  在相聲消聲匿跡的歲月裡,其實西餐廳裡的脫口秀反而有點保留了相聲的味道。最具代表的就是廖俊和澎澎。後來美國的脫口秀也被改編,弄成相聲版本,例如「誰在一壘」,利用說話的快節奏與誤會產生的衝突來製造笑料。

  不管是相聲也好,脫口秀也好,都是語言的藝術,利用雙關語、誤會來鋪陳戲劇效果,中途高潮迭起,沒有冷場,難怪觀眾不分老少都喜愛。「那一夜我 們說相聲」只保留了影音檔,後來李立群與馮翊綱又重新演出一次,馮翊綱當時尚年輕,火侯就沒有李國修來的精煉。「那一夜我們說相聲」之後幾年又推出了「這 一夜我們說相聲」,由李立群與金士傑合演,背景仍是以西餐廳為藍本,因為他們就是想告訴大家,西餐廳的脫口秀保留了部分相聲的意義。


1989年表演工作坊的「這一夜我們說相聲」,李立群,金士傑合演的相聲劇,此乃舞台劇。
http://www.youtube.com/watch?v=wBCQuYod-Ks(先附上網址,怕侵權要移除。)

改編自美國脫口秀的「誰在一壘」,由劉亮佐與趙自強合演。


2013/01/18 18:33

Dear 蒂兒(fudi63)

特前來恭喜您所發表「眷村的自治會」一文,已經登上聯合新聞網首頁,生活天氣|貼心下午茶,歡迎有空前往觀看。^_^

非常謝謝您的好文分享,此推薦是利用轉址的方式連結到您的文章。如此文有原因不希望被推薦,請到電小二訪客簿留言,會盡快協助取下。

電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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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網址:https://classic-blog.udn.com/article/trackback.jsp?uid=fudi63&aid=7234833
 引用者清單(1)  
2014/10/03 18:51 【udn】 比價後更省錢!表演 我們 李立群 工作坊比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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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兒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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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立群與李國修1984年的聲音檔
2014/05/15 08:38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hEMIKBXNAk

那一夜,我們說相聲 李國修李立群




大牛爸爸
等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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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08 06:56

Sandy,

想不到你也是眷村子弟,我住眷村一直到出國前一天,你說的所有事都是我午夜夢回時念念不忘的。很高興又多認識了你一些。

蒂兒(fudi63) 於 2014-05-08 17:25 回覆:

大牛先生

不好意思,早上沒注意到有這篇留言!

沒錯,我是眷村子弟,在眷村住了超過20年。

2006還是2007年,我初次看您的文章,就覺得您應該也是眷村出生的,行文的方式。尤其是那篇夫妻肺片。

很高興老友重逢。網路世界真的是圓的!


KittiO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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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2/02 10:09
我6歲以前住的是眷村,也有一個自治會,讀您文很親切。每
蒂兒(fudi63) 於 2013-02-03 09:28 回覆:

六歲以前的事您來記得喔!

我也有個朋友五歲以前也住眷村,他常常說起他的童年事蹟,那麼小竟然記得那麼多。

看來眷村的記憶對於許多人而言是挺鮮活的。無論時光飛逝多久。


坐牆上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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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籬笆
2013/01/25 23:45

竹籬笆內 童年的天堂 竹籬笆外 不知的想像

午夜夢迴 親切的鄉音 各奔東西 不再凝聚!

老鄉都不香 鄰居不同居 張媽李媽 誰的媽?

難怪! 孤寂的忠魂 找不到回家的路!!

蒂兒(fudi63) 於 2013-01-26 10:53 回覆:

在竹籬笆裡的年味兒也與竹籬笆外不一樣。

年關近了,不由得思念起兒時點滴。

老兵凋零,在路上若是能聽到有口音的國語,都感親切與溫暖。可惜機會越來越少了。

謝謝您的詩作,說到我的心坎了。


李安納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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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
2013/01/25 04:52

我也是眷村長大的孩子

讀此文有特別的親切感

還記得去看李立群與李國修表演的『那一夜我們說相聲』

已是陳年往事了

現在仍存留那溫馨歡笑的記憶

蒂兒(fudi63) 於 2013-01-25 15:40 回覆:

『那一夜我們說相聲』是1985年公演的,我那時只認定魏龍豪與吳兆南的相聲,對這樣舞台劇形式的相聲劇在當時其實是排斥的。後來家裡有人買了卡帶回來聽,我才改觀。

有時候自己狹隘的想法真是會阻礙自己探索新的事物。

很高興又多發現一位眷村子弟,覺得溫暖。


航迷老叟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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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之儼然,不怒而威
2013/01/23 14:46

眷村的生活讓我難忘,我也很懷念我的那群眷村中的哥們,以前一起混小太保,一起啍西洋歌曲,後一起追馬子的那段精彩少年時光。

眷村中長大的都知道,村中濃濃的鄉音,天南地北都有,我住的是日式眷村,家家有院子,每家也都養了雞鴨,也都打麻將,那時的眷村自治會,我記得每個會長都是脾氣內斂,眉宇間還都留住軍人的那股豪氣,望之儼然,不怒而威,但在我成長以後,這些當年的會長已滿頭白髮,畢盡是經過了時代的浪濤,但還是有那股英氣。

唉~我也寫過幾篇格文,懷念眷村的生活,現在眷村已經拆了,當年的遊伴也各分東西,那些望之儼然的長者,也都駕鶴西歸了,黃髮和垂髫之間的趣事也隨之離開了。

想到此,我就忍不住的罵聲,馬英九你最近撩撥起的這些動作,也實在傷了我們這群來自眷村一直支持你的那群人的心。

蒂兒(fudi63) 於 2013-01-23 17:34 回覆:

您說的這類型的伯伯,我們村裡也有好多,總是客客氣氣,溫文儒雅,我們家對門的唐伯伯以及後面巷子的何伯伯都是這樣的好人,可是他們又非鄉愿無原則之人。

眷村拆了,小時候的玩伴只能在過年時偶爾還能碰到面。


戴金生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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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終加發
2013/01/23 02:12
這13.5月的事,我當然知道,我也曾是軍人子弟,軍公教福利只是兩黨的政治鬥爭下的犧牲品。其實以後就都以十二月發放就算了。
蒂兒(fudi63) 於 2013-01-23 10:18 回覆:

我知您一定知道這樣的發放方式,只是藉著您的留言來回覆說明,讓多點人知道。

我們樓上住著一個老師,有次氣呼呼地跟我說別人都罵他為何寒暑假有錢可領,他也說他真希望老師的薪水也比照美國是總數除以9,別再除以13.5了,讓人以為老師佔盡了便宜,弄得社會觀感那樣差。

政治鬥爭甚麼都能鬥,從政的人多半都是掠奪性強、企圖心重的人,以人格特質來說都是[戲劇型人格],要舞台,哪有甚麼政治家?很少看到政治系的從政。

老老實實的政務官做事的只有在早期台灣才有,現在的政務官想做事的,恐怕也被綁手綁腳,窒礙難行啊!台灣何時才能再出現一位孫運璿?


蒂兒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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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聽畫畫
2013/01/22 14:35

有格友問我為什麼那個畫畫老師准許我進去,我卻不進去?弄不好我之後會變成大畫家。

~~~~

好心的老師要我進去聽,我沒再繼續下去,是維持做人的原則,我在外面旁聽我覺得不丟人,可是走進去就丟人了,我沒繳學費,憑甚麼享受跟別人一樣的待遇,我年紀雖小,可是我懂分寸,如果我走進去,就是佔便宜,要不就是要繳學費,那會為難我父母,所以我不敢再去觀望了。



戴金生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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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軼事
2013/01/21 23:49

最近台灣砍軍公敎福利,真感慨萬千。以前軍人家庭真是清苦,記得曾寫過一篇紀念先父母之文。大學一畢業,日本人打來了,就投筆從戎,打完日本,打內戰,後跟著部隊來台,母親在湖南將變天之際,帶著三個哥哥與滿舅離開家鄉也到台灣,接著又生了兩個,家中五個孩子,一個滿舅,父親雖是上校階級,但家中仍是寅吃卯糧要靠加班費,甚至需先支餉,配給主食是有,早餐偶有蛋炒飯,不過是八個人吃一個蛋炒出來的蛋炒飯,孩子們大家都在尋寶似的找那一點點的碎蛋。幾乎大部份的家庭都有養雞鴨⋯的經驗,有些拿去市場賣貼補家用,有幾個留下來準備年節祭祖。小時還幫著母親殺雞呢!

配給有麵粉,來自湖南漁米之鄉的媽媽也學會一手北方的麵食,饅頭是最簡單,但發麵那可是技術,揉麵更是力的表現。偶爾做肉包子,包餃子都是台灣經濟漸漸好了以後的事。

其實每一個不同的聚落都有許多不同的故事,酸甜苦辣,點滴在心中。

蒂兒(fudi63) 於 2013-01-22 14:26 回覆:

口木您好

我父親退役的早,所以沒有年功俸,他在幾年前過世,每月的薪餉只有萬把塊錢,我念高中大學時,他一個月平均只有七千多元,每半年關餉一次,都繳了我們的學費了,我和大妹念書不用錢,弟弟和小妹沒有教育補助費,兩人都念了私校,那情況可想而知有多苦,靠我母親在工廠做工撐著。

軍公教的薪水算法是將總薪水除以13.5,所以年終加發是計算的方式,不是多給的。外界弄不清楚。

您可能比我年長些,又或者我父親比較重視吃,所以我小時候吃得並不差。,尤其我父親燒的一手好菜。在眷村裡無論甚麼省籍,都會做麵食,我們家也自己發麵做饅頭包包子,包餃子幾乎是每個星期日都那麼一次,我們這幾雙小手也會幫忙。所以到現在,我都不習慣外頭的饅頭,怎麼吃就是不對味兒,以前還能吃到些外省伯伯的饅頭大餅,現在都凋零了,想嘗也嘗不到了,吃到的都是參了泡打粉的台式饅頭,鬆垮垮的又沒嚼勁兒,更沒麵香。

我們家也養雞,都是自己吃,倒沒拿出去賣,餵雞的工作都是我在做。我也殺過雞,小時候除了殺人,甚麼沒殺過。唉!

眷村裡的伯伯打過那麼多仗,能活著,能有口飯吃,就覺得幸福了,哪會計較甚麼?當然沒見他們彼此處不好,就是有人喝了點酒,發瘋說錯話,或是牌品不好的,也沒人會去在意,第二天酒醒了,一切當作沒發生過。誰家男人死了,大家都會去幫忙帶孩子,張羅吃的。我們隔壁就有個漂亮的年輕寡婦,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蒂兒(fudi63) 於 2013-01-22 14:30 回覆:
有興趣可看看我寫的年味兒、我是惡魔來投胎、麵疙瘩那幾篇。

戴金生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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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村故事說不完
2013/01/21 05:17

有記憶時,眷村是克難房子,竹牆糊上白石灰,竹子舖稻草作床,再放個軍毯。民國四十七年一個八七水災,隔年一個八一水災,都是被大人揹在肩上救出,在不遠的初中敎室住了一個多月。後來政府播款為軍人建新屋,搬到北屯,住空心磚的屋子,直到髙中畢業,才搬出眷村。房子由當軍人的舅舅頂下。由於大家的父親都是同一軍種,或同一單位,整村的人都差不多認識,很少聽到父輩們爭執,倒是常見這頭王媽媽和那頭李媽媽吵架。可後來又都相互來往,至今也不明白她們吵啥?那語言分佈,真如難民營那段子,南腔北調。不過四川湖北腔還是較多似的。母親是湘鄉人,湖南話沒幾個人聽懂。有個媽媽是福州人,跟本不知她在說什。不過,孩子們之間卻是死黨,有楽同享,有苦同當。後來上了大學,北上的北上,南下的南下,畢業後,出國的出國,就業的就業,也就再也沒見面了。

蒂兒(fudi63) 於 2013-01-21 14:14 回覆:

口木您好

的確福州話的口音不好懂,跟閩南話還是有差別的。別說各省分的語言不同,同一省分的分地區也不盡相同,我大學的國文老師是湖南衡陽人,全班都得靠我抄的國文筆記,雖說我也是湖南人,可是我還是聽得很吃力,另名老師的曾祖父是曾國藩的兄弟,我也是聽得汗流浹背的,其他同學就更不用說了。我同學的母親是長沙人,有次去他家,他母親一直問我吃不吃<樓斗>,我愣在原地老半天沒答腔,我同學才問我要不要喝碗綠豆湯?你看這語言溝通的障礙有多少?所以推行國語有多重要。

我們村子裡也有那種父母的年紀都不算太大的,其實他們是跟著他們的父母逃難來的,他們的父親年紀大,當時是高階軍官,與我父親這種年輕人來台的情況不同,而他們跟著父母來台是中學的年紀,雖說他們的孩子與我同年,可是他們已算外省第二代,而他們的孩子算是第三代。這些人的國語就說得好,不過在家仍跟他們的父母說著家鄉話,我就聽過一個王媽媽老是跟他婆婆說著寧波話。

我想眷村媽媽的吵架不外乎是語言的隔閡產生的誤會,還有無聊造謠生事的,多數的是為了孩子吵架紛爭而出來護著自己的孩子,也有因為隔音效果差而抗議的。

眷村那種土牆,每家都沒秘密,往往這也是吵架的原因之一。

我記得高二時,有一天弟弟被鄰居一個男孩打了,念國三的昧妹心疼,就帶著弟弟去那家興師問罪,請那家管好自己的小孩,結果那家媽媽竟然護著自己的孩子,把我妹大罵一頓,我在屋裡聽了,怕事情鬧大,趕緊出去調停,先跟大人道歉,解釋妹妹心疼弟弟,所以衝動,說小孩子玩在一起,不小心碰撞是難免的,當場就跟對方小孩以及自己的弟弟囑咐以後玩耍要小心,那家大人聽了當場火氣就消了。

回家後,妹妹埋怨我為何要息事寧人?我跟她說我們跟大人吵架在倫理上就站不住腳,對方小孩頑皮,巷子裡都知道,以後叫弟弟離那孩子遠點就好了。

類似這種因為孩子糾紛的吵架事件在眷村裡常常上演,往往小孩沒多久就恢復交情了,結果大人卻是幾年都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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