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至少讓你知道一件事：你還活著。

你可以想像一個沒有痛覺的生活嗎？看看痲瘋病患吧！曾經讀過這樣的一個病例：(輔導級。膽小又常做惡夢者，勿讀！)

在印度有一位痲瘋病患者，每天早上醒來，他的手指頭就血肉模糊、長度一天比一天地短少。當醫生發現他的狀況時，還以為這是痲瘋病的新症狀：人體腐蝕。在醫院裡治療了幾天之後，該病患手指的傷口已經不再潰爛，於是就讓他出院回家。

可是，不到三天，那位病患又帶著血肉模糊的雙手來就醫！因為偏遠地區的年輕醫生經驗不足，只好請外地的老醫師來看診。老醫師來了，看了看手指的傷口之後，不排除可能是半夜做夢，患者自行咬手指，於是就住院觀察幾天。但連續幾天晚上觀察下來，並不是這樣。

於是又讓該病患出院，但這次要求病患晚上睡覺時帶上手套跟口罩... ...幾天之後，病患的手套被咬破！這下子老醫生就決定將病患睡覺時的狀況錄下來，結果發現手指跟身上的某些傷口... ...都是老鼠咬的！

痛，是啟動人體自我保護的警告訊號。許多痲瘋病患者因為沒有痛覺，所以當身體被割傷、被燒傷、被咬傷時，無法即時反應，甚至長期坐姿不良而造成腿部肌肉壞死，這都是沒有痛覺而無法讓大腦或脊髓來啟動自我保護機制。所以對大腦來說，身體任何部位，如果無法送出「痛」的訊號，就是死的部位。就基督教而言，一個無法對神來懺悔的靈，就是死的靈，也就是死的生命，因為靈魂將一直被必朽壞的肉體所捆綁。

痛，至少還讓你知道一件事：你在成長。

痛也是成長過程的引導，運動員應該都知道利用痛覺來按部就班地鍛鍊自己的體能與技藝。肌肉酸痛，no pain, no gain。關於這方面，相信讀者都已經是耳熟能詳了，我也不再贅言。倒是想藉著這個事實來提醒讀者，肉體的歡愉無法造就生命的成長，就如同溫室裡長成的植物，生命脆弱。「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噗鼻香」不就是這個意思嗎？生命的成長需要歷經苦難，因為苦難可以塑造品格。我相信，品格是「靈」非常重要的一部分。我相信，只有仰賴這樣的信念，人類才不會墮落於即時行樂的深淵。如果生命只是肉體，那麼肉體必將腐朽，一切奮鬥何苦來哉？如果生命的終點就是唯一的死亡，那麼死了就一了百了，何需良知與懺悔？何需忍受苦難與折磨？對基督徒而言，在世上的生活，就是在塑造一個被神所喜悅的品格，也就是像耶穌基督一樣的品格：榮神愛人。

前幾天有位格友對我留言說：

以簡單的行為愉悅他人的心靈，勝過千人低頭禱告。

從處世為人來看，這樣的說法，合情合理，但就品格的塑造來說，因為看到他人的苦難而同心低頭禱告祈求也是一件很美的事。對我來說，世上有兩種人：正在經歷苦難的人，以及其他的人。對正在經歷苦難的人提供看得見和摸得著的協助，就像是提供暫時的止痛藥；對正在經歷苦難的人提供看不見和摸不著的禱告，就像是向神祈求加添信心，讓苦難中的人和為他禱告的人，能從苦難中塑造品格，同得神的造就、同得神的安慰。我曾經以無神論的科學家的驕傲來嘲諷這樣的論調，可是，如同我在《馬雅人打球的規矩：贏了，才可以死》所寫的，

我自己年輕時也常常笑人無知，現在已經慢慢學習去了解「無知」背後的「信念」，如果那個信念是純真、信心、盼望與愛的話，我就會努力地讓自己尊重那個「無知」。

以簡單的行為愉悅他人的心靈，是一件善行，值得鼓掌；但是，為他人的苦難而千人低頭禱告，令我感動。並且，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以簡單的行為來愉悅他人的心靈。我曾經目睹一位躺在病床上即將死去的癌症病患，為一個即將動手術的小孩來禱告。這一幕，依舊令我感動至今。那位小孩以及他身旁的家人，都不曉得這件事。對非基督徒來說，善行遠比禱告來得重要；對基督徒來說，恆切的禱告絕不亞於善行。

如果你很幸運，苦難一直臨不到你，那你就少了機會來灌溉生命囉！趕緊去找到需要你幫助的人吧！並且用心去感同身受，為他代禱，否則你是無法從他人的苦難中來塑造自己的品格喲！

另外，值得一題的是，對某些少數人而言，痛真的是病，尤其是「痛的記憶」。對一般人來說，當末梢神經不再送出「痛」的電流訊號之後，大腦就不再感覺到「痛」，也停止做出對「痛」的反應，可是有一種病是因為「痛」的電流訊號一直在大腦網路裡流竄，如同在《生命的形態|討論 22|理性與感性(三)》裡所描述的路由迴圈(routing loop)，因「痛的記憶」而引起的「痛的感覺」一直在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