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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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02/11 07:11:16瀏覽2138｜回應4｜推薦76 | |
不說再見
很多年前在故鄉的舊機場，父親一直把我送到不能再繼續的地方。記憶中他不曾那麽嘮叨過。終於過了安檢，我松了口氣，坐下來學著成熟女人的模樣笨拙地點咖啡，小心整理廉價的正裝衣裙，忐忑不安地等候隨時響起的登機通知，心已經飛到遠方。
那時候我不知道父母為何如此小題大做，鄭重其事來送我，我不過是去幾個小時飛行距離以外的地方看看世界，很快就會再見的嘛。
離開的那一天，我真的沒有想過這一次出門就是再也無法回頭，這一次再見就是越來越難相見。父母一定是明白的，所以糾結不舍，千腸百轉；而我，在那時，還無法了解人生之中的那麽多潛臺詞。 前年多年未見的學姐突然聯系上。那天晚上我們自然地手拉手走在異鄉剛剛開始秋涼的月下，如同在校園當年一樣。她突然問我，還記得同窗好友誰誰嗎？我說記得啊，前不久他在線上和我東拉西扯，似乎又欲言又止，我正忙著，很快互道再見，最近沒再聯系。學姐接著說，天有點涼了，不如我們回去了。我說好。走回停車場的路上，她背對我朝著海的方向，輕輕地講了一句，“他走了，肝癌”。一陣冷風從身後襲來，我的脊梁在黑暗中僵直停住。
我們的鄰居瑪莉蓮，是個優雅的女子，從前一定是，現在八十歲高齡依然是。雖然雙腿幾乎無法站立，每次出門總是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得體，哪怕是在加拿大最寒冷的天氣。那天她又無力摔倒，急救車又來了，把她五花大綁從家裏擡出來。我正好在剪些春花來插，握著花枝就過去了。她大半個身體在急救車裏面，探出來的臉上笑容可掬，她對我做鬼臉，說，等著我回來，下次見的時候帶我看你今年新種的花，天氣這麽好，我很快就回來。
現在，我已經習慣在分別的時候說“下次見”。不再輕易說再見，對於我們渺小而有限的一生來說，再見也許就是此生永不能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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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