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她看過一部電影，是鄭秀文主演的一部靈異愛情喜劇片，叫作「我的左眼見鬼」。
　　她可以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她也可以相信真的有人能夠看見所謂的「鬼」。
　　不過，她知道自己不是那種有能力看到鬼的人，她也不覺得牆上那隻吐著泡泡的金魚會是鬼。

　　一隻凸眼金魚，牠用左眼看著她，吐著泡泡。

　　前陣子，她聽過一個相聲段子，主角是關於一隻不肯笑的袋鼠。
　　她覺得那隻金魚也是。
　　當然了，金魚笑或不笑並不重要，重點是，牠不肯說話。
　　為什麼她知道金魚會說話。
　　想想看，一隻出現在牆上的凸眼金魚，不是很理所當然的應該要會講話嗎。

　　這會不會是某種心理層面的暗示。
　　也就是說，那隻金魚只是幻覺，就算牠會吐吐泡泡，也還是幻覺。
　　這也許暗示了她的潛意織想告訴自己：
　　「跳下水，當隻快樂的金魚吧！」
　　或者是，「憂愁的小金魚，跳出這個囹圄身心的玻璃屋吧！」

　　可是，牠不願意透露任何字眼、任何意圖。
　　她前進，牠就跟著前進；她後退，牠還是跟著前進。
　　她努力想企畫時，牠吐泡泡；她被老板削時，牠吐泡泡；她跟樓下單身鄰居調情時，牠吐泡泡；她摸黑玩線上遊戲時，牠吐泡泡……
　　永遠只用左眼盯著她看，吐著泡泡，不言不語。

　　「我討厭金魚。」
　　尤其是只用左眼看人，光會吐泡泡的凸眼金魚。

　　她找了一天，什麼都不做，就坐在馬桶上，學著那隻金魚，只用左眼看牠。
　　我討厭不凸眼，長了兩隻腳的人類。

　　然後，吐泡泡。

201009105.1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