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過年時寫的東西,套句之前說過的話:
「這真是個邏輯不通、光怪陸離的小說,連個美好的結局也沒有。」
可見,我連自己在寫什麼也搞不太清楚了,
因此我考慮到現在才貼上來讓各位吐血。現醜了--
大年初一。夜。驚寒
有沒有想過,沒有聲音的空間裏,是如何的安靜,是的,沒有聲音。像是放大鏡一般,它會擴大所有的動靜,撥動頭髮、書本與衣服摩擦、呼氣吸氣……連手指的動作也不放過。
不過,那不是重點,我並不是要表達沒有聲音是多麼寧靜或沉重。重點在於今晚、此刻的無聲,它讓我連顫抖的聲音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 * *
晚上十二點左右,我在書房裏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當時我沒法分神注意是誰回來了,也沒注意確切的時間,因為電腦螢幕裏正連線打得火熱中。
十分鐘後,我聽見了摔東西、跺步、叫聲,是母親的聲音。
我知道事情不對勁了,匆匆告別隊友,下線、關電腦,沒有任何遲疑,胡亂猜著外頭發生什麼事了。呼吸變得短而急促,心臟有點緊縮,一秒彷彿數分鐘長,我沒有聽見父親的聲音,不過這不能代表什麼好壞。
離開書房,我已經做好今晚不會再進來書房使用電腦的準備,但卻還沒準備好要去面對外頭那兩個人發生的事。啪答啪答的往客廳走,沒有爭吵,一切靜悄稍的在進行著。
眼前大亮的小廳裏,母親一語不發的坐在浴室外的椅子上,面上的表情是作家才有辦法形容的表情,可惜我不是作家,我只知道大事不妙。
轉頭一看,父親坐在小廳外面客廳的沙發上,與這邊有些距離,同樣一語不發,臉上是什麼表情我看不到。
現在是什麼樣的情形?!
半晌,當我還在猜測事情的因果時,母親忽然站了起來,朝我方才來的方向走去,那邊是飯廳。她在櫃子上拿了一罐燒酒,旋開瓶蓋,就著嘴倒頭便灌。我並沒有阻止她,或者說我不知道如何阻止,也不知道為何要阻止。
好吧,或許我可以猜測現在是在演哪一場戲了。
今晚九點多時,兩人看來開開心心的一同前往朋友家,期間內大概因為父親跟朋友喝酒的事,讓母親給說了幾句,像是喝太多了、少喝一點……諸如此類,或許父親當下也回了幾句不好聽的,於是種下心結,回到家後一切爆發?!
* * *
他們是不是期待我會說些什麼呢?我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呢?我是不是應該安撫母親呢?我是不是應該問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呢?
沒人理會我的千思萬緒,大概因為他們兩個也正在千思萬緒中吧。
我撫著額角,亂七八遭的想笑,苦笑。當然,我不敢真的這麼做,聳肩無奈。
繼續呆站著也不是辦法,逃避現實般的,我選擇獨善其身,刷牙、洗臉、回房。將其他人事物都關在房門外,紅磚木板能夠阻擋住我不想面對的一切,它們無法穿越這座牆,我在這裏是安全的。
房間緊鄰著飯廳,母親還在那裏,她靠著牆席地而坐,沒有開燈。房間的另一邊則是客廳,父親還在那裏,雙肘壓著雙膝,沒有動作。
我被夾在中間。
沒有聲音可以告訴我,我讓怎麼辦,只能繼續聆聽。
坐在床上,靜靜聽著被安靜放大的聲音,忽然出現的碰撞聲,一聲、二聲、三聲……
不敢數下去,心裏直想著要不要開窗看看母親在做什麼,畢竟飯廳再過去就是廚房了--我實在不願去想會發生什麼事。
如果不是那麼安靜,不是那麼專注,想必我是不會聽到那個聲音,顫抖的聲音。
去年也是、前年也是,數不了的過去裏,過年就快等於父母吵架的代名詞,是風水配合時節的關係嗎,就像農民曆上標示的好日子,或是老人家常常過不了年關那樣。不過,或許我該覺得慶幸才是,至少今年他們沒在我面前大叫、罵人、丟東西。
麻的、我在想什麼!丟下手裏看不進任何字句的小說,感覺胃與心臟之間的距離漸漸變小,漸漸像是攪在了一塊兒,整個人從內向外變得稠稠、黏黏的,沾黏在床上。此時,心中的念頭只剩「我不喜歡過年」,其它的無法思考。
呼魯呼魯的,是我在原地上上下下的聲音,是呼吸、是顫抖,被空氣壓縮的軟泥人形怪。
啪的一聲--
血肉四散,體液讓床單、床墊吸收殆盡,肉塊在凝重淆濁的空氣裏腐爛,寶物讓玩家撿得一乾二淨,連骨頭也不放過,改運也許用的著。
既使靈魂已經釋放,仍走不開、逃不掉,一邊光溜溜地在異次元空間裏抖動,一邊重生回到原位。
「我不喜歡過年。」
這是那隻軟泥人形怪唯一的話,或者遺言;是我睡前唯一的感言,或者結論。如果我能聽著自己顫抖的聲音入睡……
飛鳥200601301.0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