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小品（下）

桃花和迎春

最近到住在山上的一位朋友家作客，庭園中的櫻花開了，桃花、梅花也吐露蓓蕾，令人不期然地覺得春天的腳步近了。

自大陸開放探親，我幾乎每年四月都會去一次北京，除了辦事，就是觀賞北方特有的春景。我最喜歡北京的桃花和迎春花。每到四月初，艷紅的桃花和嫩黃的迎春花開遍北京的各個角落，美不勝收。

這兩種花，都是先開花，後長葉，而且花朵的密度驚人，盛開的時候根本就看不到枝幹。桃花枝枝向上，迎春花畫著弧線柔婉地下垂。剛性的紅色線條和柔性的黃色線條交織著，呼應著，像一幅幅後現代主義的抽象畫，只用線條和顏色就說明了一切──說明了春的真正意涵。

野菜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人們開始流行吃野菜。有一天，春雨過後，我和內人到附近的野地裡採野菜。剛走上河堤，就看到四、五個阿巴桑，手上各拿著一個大塑膠袋，邊走邊採路邊的昭和草。他們起得早，都已滿載而歸。那天，我們採了龍葵、苦賈菜和昭和草，各裝滿一塑膠袋。

春季三、四月間，正是採野菜的好時節。一到夏天，就只能採枝梢的嫩芽。野菜既新鮮，又沒有農藥，只要調理得法，保證不亞於任何一種園蔬。

那天中午，我們吃了一頓野菜大餐。我和內人固然大快朵頤，沒想到兩個新新人類也連說好吃。頃刻間，吃得盤乾碗淨。

日據末期，糧食嚴重不足，日本人編過一本《臺灣野生食用植物》，倡導用野菜「救荒」。我曾經有過這本書，現已不知哪裡去了。

燕子

臺灣常見的燕子有兩種──家燕和赤腰燕。家燕是一種候鳥，臺灣的家燕入秋以後大多飛到菲律賓過冬，第二年春飛回臺灣產卵、育幼。在臺灣北部，通常三月間就可以看到燕子的翩躚身影。大陸上的家燕大多飛到中南半島過冬。日本的家燕經由東亞島弧遷徙，臺灣是遷徙的中繼站。

赤腰燕是一種留鳥，體型、顏色都和家燕差不多，最大的特徵是腰部呈紅色。記得小時候，春、夏兩季到處可以看到家燕和赤腰燕在騎樓下築巢，然而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築巢的燕子漸漸少見了，燕子雙雙啣泥築巢的情景，對許多人來說恐怕也十分陌生吧！

不知為什麼，近年來築巢的家燕和赤腰燕又多起來。特別是家燕，在我住的新店市，春夏之交幾乎每條街上都可以看到築巢的燕子。築巢的燕子怎麼多起來？這個現象值得研究。

絲瓜

寒舍朝北，有個小院子。靠牆的一面，有條寬約三十公分的花臺，裡面種著一株桂花，一株使君子。

打從好幾年前，就一心想種絲瓜，從此每年清明前後，都會買些絲瓜苗來種。絲瓜喜歡大太陽，寒舍的小院子幾乎照不到陽光，種了幾次，都還沒攀過牆頭就凋萎了。

去年，我將桂花和使君子修剪了一番，又找人將雨棚換成透明的，結果四月種下的絲瓜，六月下旬就有一棵攀過牆頭，正期待著它開花結果，一場颱風使所有的努力化為泡影。今年我還要再試，相信總有一年會成功。胡適不是說過嗎？「要怎麼收穫，先那麼栽。」

對我來說，絲瓜與其說是蔬菜，不如說是花卉。我喜歡絲瓜濃綠碩大的葉子和嫩黃的大型花朵，如果寒舍牆頭上爬滿絲瓜，那該多麼富有生氣啊！

本文出自繫心活第四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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