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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01/12 00:01:10瀏覽1023｜回應0｜推薦8 | |
風月叢中第一名
─浪子燕青
朱嘉雯
提到水滸英雄壯健的體魄與花紋大膽潑辣的遍體刺青，大多都展現在比武鬥勇的場景中，例如：魯智深徒手倒拔垂楊柳，以及九紋龍史進與八十萬進軍教頭王進比試等情節。除了這些武戲之外，其實也有溫柔鄉裡呈現英雄紋身的文戲場景。
《水滸傳》第八十一回「燕青月夜遇道君」寫道浪子燕青為了達到使梁山好漢接受招安的目的，他特地打扮了一番前去見李師師。當日他換了一領布衫，以一條長形的布袋繫在腰間，又換了一頂頭巾，特意裝扮成一個供人使喚的小夥計。然後取初一帕子的金珠，吩咐戴宗說道：「哥哥，小弟今日去李師師家。萬一我不小心讓事跡敗露，請哥哥自快回去！」說完，他一直取路，逕投李師師家來。
燕青來到李師師門前，依舊是曲檻雕欄，綠朱戶，卻比先時又修得更好了！燕青揭起斑竹簾子，從側首轉入屋裡，早聞得異香馥郁，撲鼻而來！即至進入客廳，只見週圍牆上吊掛著許多名賢書畫。廊簷下放置著二、三十盆怪石蒼松。坐榻則是雕花香楠的小木床，上鋪錦繡坐褥。
燕青微微地咳嗽一聲。丫嬛便出來相見，又隨即傳報李媽媽出來。李媽媽看見是燕青，先是吃了一驚，便問道：「你如何又來此間？」燕青回道：「請出娘子來，小人自有話說。」李媽媽道：「你前番連累我家壞了房子，你有話便說。」燕青道：「須是娘子出來，方才說得。」李師師在窗後聽了多時，便轉將出來。
燕青一看，卻時別有一般風韻！但見容貌似海棠滋曉露，腰肢如楊柳裊東風。渾如閬苑瓊姬，絕勝桂宮仙姊。
李師師輕移蓮步，款蹙湘裙。燕青起身，把那帕子放在桌上，先拜了兩拜。李師師謙讓道：「免禮。俺年紀幼小，難以受拜。」燕青起身說道：「前些時候因受到驚恐，小人等無處安身。」李師師說道：「你休瞞我！你當初說你是張閒，另兩個是山東客人。結果在我這裡鬧了一場。不是我巧言奏過官家，換了別人，怕是要滿門遭禍的。你不要隱瞞，對我說實話。今天若不講清楚，我不和你甘休。」
燕青回答：「小人今天一定實話實說，花魁娘子休要吃驚。前番來的那個黑矮身材，作在上首的，正是呼保義宋江。而第二位，白俊面皮、三牙髭鬚的便是柴世宗嫡派子孫──小旋風柴進。而一身公人打扮，站著的便是神行太保戴宗。門首和楊太尉擗打的，正是黑旋風李逵！小人是北京大名府人氏，江湖人稱浪子燕青。
俺哥哥來東京求見娘子，教小人謊稱是張閒，並非只是買笑迎歡。而是久聞娘子得遇今上，因此親自特來告訴衷曲，如今被奸臣當道，讒佞專權，閉塞賢路，下情不能上達。我們指望您替天行道，保國安民，上達天聽，讓我們早得招安，免致生靈受苦。若蒙如此，則娘子是梁山泊數萬人之恩主也！」
說著，燕青便打開帕子，攤在桌上，怕子裡都是金珠寶貝！那虔婆愛的是財，一見便喜！忙叫丫鬟收拾過了，便請燕青裡面小閤兒內坐下，安排細食茶果，殷勤相待。
這李師師家，因皇帝時常來，因此上自公子王孫，下至富豪子弟，誰敢來她這裡討茶吃？因此燕青說道：「小人該死，怎敢與花魁娘子對坐？」李師師說道：「別這麼說！像你這樣的義士，我久聞大名，只是無緣相聚。」燕青說道：「前番陳太尉來招安，詔書上並無撫恤的言語，更兼抵換了御酒。第二番領詔招安，就在詔書上最要緊的地方，她們故意讀錯句讀。因此上又不曾歸順。之後童樞密引將軍來，只兩陣殺得他們片甲不留。次後高太尉奴役天下民夫，造船前來征討。只三陣，其人馬折損太半。高太尉還被俺哥哥活捉上山。我們不肯殺害，厚重款待，將他送回京師，所有生擒人數，盡都放還。那高太尉在梁山泊立了大誓，如能回到朝廷，必定奏明天子，前來招安。因此帶了梁山泊兩個人來，一個是秀才蕭讓，一個是能唱樂和。他卻又把這二人藏在家裡，不放他們出來。以為這樣便能瞞過天子……。」
李師師說道：「這話我盡知了。且飲數盃，再作商議吧。」燕青只得陪侍。原來李師師見了燕青這表人物，能言快說，口舌利便，倒有心看上他，因此說道：「久聞哥哥嫻熟諸般樂器，酒邊閒聽，願聞也好。」燕青答道：「小人頗學過些本事，卻怎敢在娘子面前賣弄過？」李師師道：「那麼我先吹一曲，教哥哥聽。」便從錦袋內掣出一管鳳簫，隨即口中輕輕吹動。端的是穿雲裂石之聲：「俊俏煙花太有情，玉簫吹出鳳凰聲。」燕青聽了，喝采不已！
李師師吹了一曲，遞過簫來，對燕青說道：「哥哥也吹一曲給我聽聽。」燕青就希望李師師高興，因此接過簫來，便嗚嗚咽咽地吹了一曲。李師師聽了，不住聲喝采，說道：「哥哥原來恁地吹的好簫！」李師師又取過阮來，撥個小小的曲兒，教燕青聽。果然是玉珮齊鳴，黃鶯對囀，餘韻悠揚。燕青拜謝道：「小人也唱個曲兒伏侍娘子。」頓時開喉便唱。他的聲清韻美，字正腔真。唱罷，李師師執盞擎盃，親與燕青回酒，自己又唱了一個曲兒，只聽她口裡悠悠地放出嬌柔的聲因，來惹燕青。燕青緊緊地低了頭，唯諾而已。數盃之後，李師師笑道：「聞知哥哥一身好文繡，願求一觀如何？」燕青笑道：「小人賤體雖有些花繡，卻怎敢在娘子面前揎衣裸體？」李師師三回五次，定要討看。燕青只得脫膊下來。李師師看了，十分大喜。把尖尖玉手，便摸他身上……。
宋江這番元宵節上東京面聖，冀望受朝廷招安，因此暗通名妓李師師，想走她的門路接近宋徽宗。於是派浪子燕青出馬，而燕青吹得一口好簫，又有一身精彩的文繡，甚得李師師歡心！因此拜為姐弟。《水滸傳‧贊詩》云：「燕青儀表天然磊落，果然是藝苑專精，聽鼓板喧雲，笙聲嘹亮，風月叢中第一名！」燕青果然因此得到面見宋徽宗的機會，傳遞了梁山消息。最後終於為宋江和弟兄們立了大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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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文學賞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