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牠是不是大食怪？」

「唔………，很像。」

「為什麼一天到晚的餵食量超過普通貓的整整三倍還老像吃不飽的鬼樣！」

「不知道。」

「牠是不是餓死鬼投胎？」

「有可能。」

「靠！」我扔下碗筷，把眼前不斷聞嗅幾乎要爬到人類頭頂不客氣地伸出舌頭搶食張揚肆虐之小毛怪高高舉起，就著客廳昏黃燈光從左到右自上而下仔細掂量，不斷打量手中那團小肉球，細探其身軀，就想看出一番鬼道理！

那些罐頭阿乾糧什麼的化做何物跑到哪裡去？忽焉一眨眼不見蹤影，連個屁也無！就這麼白白浪費十幾個孩子（註）。

進入毛怪口中之食糧，無論飼料肉泥罐頭或者人類的食餘渣仔沿著毛怪食道順流而下進入其肚腹，蜿蜒於小腸、迴腸、大腸、結腸化作一團雲泥，似有若無地飄渺翻騰於直腸底，打水漂似地無影無蹤，當真奇也怪哉！

「大了幾條？」

「一坨，分量不多．」

「照道理說吃這麼多該不會餓才對。」

「那是。」

「怎麼放飯的時候照搶不誤，生怕吃不到像餓死鬼投胎？」

「恐慌症發作，過了這一餐沒得下一餐，有備無患。」

「怎麼胖不起來？莫非肚裡還有蟲蟲？」

「不可能！都過了一個月，蟲蟲大軍侵襲該出現食欲不振、嘔吐、消瘦、下痢。毛怪的食欲旺盛體重穩定增加，和一個月前相比體重整整增加一倍，不像『非洲來的孩子』倒像富有的員外，說她肚裡有異形還差不多！」

「一天到晚拉稀，大便好難清。」鏟屎官抱怨。

「驗血驗尿皆正常，顯微鏡看過糞便又無異狀。醫生說只要食欲正常體重穩定增加不必太過擔心，益生菌保養先，多觀察。」

「奇怪，自從她來了以後垃圾桶常清空，廚餘隨打包隨丟棄，我們家從來沒有這麼『乾淨』過，到底哪裡『生』出人類的東西？」

「她常蹲在水槽邊……」

「阿嚕，死小孩！還以為她對流水聲感興趣，原來給我偷吃槽底的渣仔，修理！」

「阿，拉出橡皮筋了！」陪玩官尖叫。

「什麼？！」

我要瘋了，旋即下令所有橡皮筋全收妥在櫥櫃的一角，不許任意丟棄。

「阿，黑毛跑去吃衛生紙了。」

「快來看，她正在攻擊包食物的塑膠袋。」

塑膠袋全部給我清洗乾淨！

「好臭，怎麼有霉干味？」

「你確定？」

「濕濕的臭浦味，像曬不乾的棉被發霉。你聞聞看，上下左右都有，不是我多疑。」

「黑毛，你在撒尿嗎？」我鐵青著臉驅趕毛孩子，她則伸出舌頭歪著腦門回應，一臉無辜樣。

豹豹跳上床來聞嗅一番，開始『毀屍滅跡』。

我見豹豹的動作心涼一大半，腦海開始自動搜尋『誰對毛孩有興趣』的親友名單。

是的，我承認遇難事泰半的人都會開啟「送人」或「丟棄」的選項模式，這念頭早在毛孩子和豹豹處不來時早已萌生多時。趁著看診時我曾試探問獸醫：「臺北市動保處收容這麼小的孩子？」

「怎麼，不養了？」

「豹豹依然鬱鬱寡歡瘦了一大圈，擔心她再這樣下去……」

「還是不要吧，送去動保處等於判死刑，不如原地野放。」

我跟獸醫解釋找尋友人失蹤的毛孩子時曾上網搜尋，發現網頁只要秀出三個月以下的幼仔百分之99很快被民眾收養，不如趁她還小趕緊送過去收養的機會大一些。

「不要吧，再觀察看看。」獸醫依然不認同動保處的歸屬，堅持不如養大一些原地野放成為街貓為好。

我放棄跟獸醫溝通，另起爐灶。

註：千元鈔。飼料、檢查費、預防注射、貓用品、貓專屬營養品及補給品丟掉十幾個”孩子”皆屬正常。常見學生領養犬貓不知其無健保花費不小，奉勸愛貓狗人士領養前應三思，要養就要比照人類顧孩子的用心捨得花費和照顧，想好後領養方不致發生棄養悲劇。

阿墨省吃儉用捨得花費照料照道理該無問題，可世事難預料，誰想得到一隻體重不到二公斤的毛小孩專出難題考驗人性。

不然怎麼成為宇宙共主統治地球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