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拔咧？」紀太太問。

「把拔到樓下去了。」小兒子嘴裡含著一顆鳥蛋，含混不清的說著。

樓下？到樓下幹嘛！

「樓下阿伯上樓，要把拔到他家談漏水的事。」大兒子趕緊搶話，怕弟弟又把不該說的話搶先說完。

紀太太生氣了。

望向牆面指針一格一格地行走，當指針指向十一點鐘做太太的思忖到底該不該下樓按門鈴把老公「救」回？

門開了，紀先生回來了。

正想譴責先生的晚歸，先生搶先一步說話：「原來樓下何老太太還有個女兒阿，說明年就要回來，回來後房子將大整修，包含衛浴。」

什麼？！那我們的錢豈不白花了！

「該花的還是要花，以免傷害兩家和氣。」紀先生鬆開領帶脫下襯衫，隨手將襪子一脫一屁股塞進沙發，好整以暇的說話。

換支水管一萬，一萬塊耶！當錢這麼好賺？

「何先生說感謝，感謝這麼多年過去只有我們肯理會漏水這件事，改天請我們全家吃飯。」紀先生瞇著眼說話，滿意漏水這件事情有了圓滿結局。

紀太太的眼隨先生說話的頻率轉呀轉，一會兒上瞄一會兒下看，腦海裡始終有個聲音盤旋不去，「瓶裡的斷指該怎麼處理？」

「媽媽，有人按門鈴。」大兒子跑到廚房對著拿鍋鏟努力同食材奮戰揮汗如雨的母親報告。

什麼？聽不清楚！

「有人按門鈴、按門鈴、按門鈴。」小兒子跟屁蟲似的不斷重複大聲說話，和抽油煙機的轟隆隆的巨響比拚，最終贏得母親的注意。

紀太太關掉抽油煙機轉小爐火放下鍋鏟跑到客廳開門，門開了門外空無一人。

人呢？

大兒子沒回答。

紀太太只好轉回廚房繼續炒菜。

「媽媽，有人按門鈴。」小兒子拉拉母親圍裙。

紀太太只好放下鍋鏟關掉抽油煙機轉小爐火跑去開門，門開了門外空空如也。

人咧？

小兒子不回答，和躲在媽媽身後的哥哥一左一右張望，張望空蕩蕩的梯間。別說人影，半個鬼影都沒有！

紀太太生氣了，轉頭責罵小兒子：「沒看到我在忙？下回再胡說八道當心竹條伺候。」

「我沒說謊。」小兒子撅嘴，嘴角翹的老高一副委屈模樣。

「還敢頂嘴。」紀太太舉起手刀作勢打人，大兒子出言頂撞：「真的嘛，真有人按門鈴。媽媽不行亂打人，把拔會生氣。」

臭小子！下回再亂講話看我怎麼修理你們！

紀太太倚門邊仔細聆聽，等了五分鐘再無動靜，於是放心的轉回廚房繼續同食材奮戰。

不過十分鐘客廳裡的哥哥弟弟齊聲吶喊：「媽媽，有人按門鈴。」

紀太太關掉抽油煙機果然聽見悅耳鳥鳴，於是關掉爐火放下鍋鏟跑去開門。

門開了拄著拐杖佝僂著身軀喘息不止的老人家說：「拍謝，我樓下何太太，昨晚還是聽見漏水聲音，可不可以麻煩工人再跑一趟修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