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路燈放亮了，難得的溫暖的夜降臨北台灣，比之前二天之天寒地凍今夜的暖特別引人放鬆，因之路上行人不再行色匆匆急趕回家，反而相約KTV、酒吧、電影院歡唱聚首圖張溫暖笑容，鼓舞上班上累了疲憊的一顆心。

「女心傷悲，殆及公子同歸。」想起詩經上的二句話，毛毛不禁低頭輕聲吟誦。

高中加入詩經社，社上的指導老師解釋過這二句，意思就是女子心悲傷怕被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兒強迫帶回家。

眼前這位皮經理就是那位含著金湯匙出生早晚繼承龐大家業的建成嗎？

「沒錯，我就是。」男子推推眼鏡，認了！選擇不再逃避。

位於信義計畫區巷弄內的餐廳生意似乎沒有起色，客人少的可憐，服務生比客人還多。

「請問.....兩位用餐嗎？」服務生上前第三度問。前二回的服務皆被打斷，原因在於現場的氣氛出奇的悶。

「一份特餐。」毛毛總算開口點餐。

「一份肋眼牛排。」老皮隨後點份最貴的餐點。

「我可沒錢請客。」毛毛冷然開口。

「再來瓶  LES FORTS DE LATOUR 紅酒，」似乎未聽聞＂沒錢請客＂這四個字，老皮轉頭叮囑服務生開瓶25年份波爾多生產的紅酒，旋即轉回微笑以對：「誰說讓妳請？我請才對！」

「你是客人，這麼做有失主人的待客之道。」毛毛冷冷回應。

「我是主人，這筆生意貴公司給的機會，怎麼說都該我請客。」

「公關費？」

「用完了，」老皮回答，試圖說服眼前的人兒別在意金錢，今夜的暖難得一見，該好好享受放輕鬆的週末夜：「不怕，本人還有少許的特別費可支應。」

聽完這段話的毛毛並無反應，打開皮包拿出皮夾從中抽取五張千元鈔，點頭示意：「這是該還的三千加計二年利息，謝謝二年前的你無條件幫忙。」

幫忙？聽這話的老皮愣住了。腦海裡不斷搜尋幫忙的事蹟，卻怎麼也想不起何時借支三千元予眼前的人兒應急。

「跨年夜破碎瓷盤，經理催討賠償，好心的你拾起紙鈔化解禍首－也就是我的尷尬。」毛毛不急不徐解釋，觀察眼前人兒反應。

原來如此。

「妳不需要這麼做。」老皮苦笑。

「『出來混總要還』，不知這句話皮爾遜先生聽過沒？」

一陣沉默，頂頭的古老風扇呼呼作響將爵士樂的慵懶樂音掩蓋掉，老皮的思緒雲端飛揚，「該勸勸老闆重新裝潢，更換不合時宜的老舊家具。這年頭客人的鈔票不好賺，租金很貴的。」想到這兒的老皮回神輕點頭，反問：「毛科長就這麼有把握這三張紙鈔是我的？」

原本一臉嚴肅的毛毛聽話露出難得的笑容，輕聲回答：「『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學貫中西的皮經理該明白有所得就有付出，老佔人便宜不是辦法。」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不該老要人幫忙。」坐著的毛毛身子往前傾，突然伸出手指輕彈對方的鼻頭，輕笑道：「皮經理就別裝啦，再笨再白目的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分不出來建成你的身形和樣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