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大拇指往上彈，很好，正中紅心！不一會兒套子往下扳，good！扣合的十分緊密。就這樣一來一往漫不經心地把玩筆套，心不在焉的毛毛目光始終沒移開，移開那書卷味十足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膚色白皙的採購經理。

對方認真的做簡報，架式十足，十足成功商界人士典範。

「比較主機板的規格尺寸，即不同尺寸和主要系統組件的標準，一般都可按應用程式的型別或由電腦架構做區別……」冗長的報告並不枯燥乏味，主因於主講者不時穿插的幽默肢體語言，合宜的氣度風範，以及資料的提綱挈領。

種種令人驚豔的前置作業於會議桌上一覽無遺，毛毛不禁揣度，「花了不少時間作準備吧？噢，怪不得，怪不得高層如此重視此人到訪。即便小小的汰換電腦週邊設備程序，即便『微不足道』的採購金額，若非主事者臨時更換專案人選由我負責還真無緣得見，得見這位業界出了名的『龜毛王』－皮爾遜先生。」

話說回來，這位皮爾遜先生怎麼那麼眼熟？

「喔不！別說這位先生和建成毫無關係。」

建成陽光型男，皮爾遜斯文的有些….陰鬱？建成體格壯碩，隱藏於襯衫底下的皮爾遜先生的身形便顯得極為普通，走在路上不會引人多看一眼；建成笑臉迎人，相較下人稱老皮的皮經理就像戴副面具，那種中世紀黑死病年代醫生專用的銀製鳥嘴面具，深邃、陰鬱、深不見底。

「可是那雙眼睛，那雙五彩繽紛斑斕炫燦的幻影，和去夏南下二日遊總統套房燈光投射下的眼眸極為神似，黑髮褐眼的黃種人不會有這種眼睛－懾人心魄的眼珠，變幻、神秘、若即若離。」

對於眼前人兒漫不經心的把玩筆套之舉，老皮有些擔心。礙於周遭六雙眼睛盯著看，身為主事者的自己得不斷提醒，「鎮定，千萬別想太多。」

「時候到了嗎？」早在可人兒踏進會議室之前便有不祥預感。

果然，當介紹到「毛美芸」三個字時老皮便下意識的低頭四下梭巡刻意避開對方眼睛，老半天才由嘴裡吐出二個字：「妳好。」

從未有過的失態舉動令隨行下屬面面相覷，相互交換眼神後機伶的上前和對方高專一搭一唱，「這位是皮爾遜皮經理。」、「初次見面請多指教。」、「這是毛科長的名片。」、「歡迎歡迎，歡迎日後常合作，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簡單的客套寒喧後雙方坐定，高專打開筆電滔滔不絕的介紹公司內外環境。

優秀下屬挑大樑，主其事的男與女卻對座，沉默以對。

「她想什麼呢？」

「他是誰？」

「她好美。」

「該趁這時候還他三千塊嗎？」

「該趁這時候表態？」

「我不行了，萬一這人是他的話……」

「要糟了！萬一她識破的話該如何解釋？」

「不行！得問清楚。」美芸點頭，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白和枕邊人繼續同居。

「可以！就這樣呼攏過去打死不認準沒事！」老皮搖頭，想維持彼此關係，想運用這顆好用的「人棋」報復某位無情的商界人士。

想到這兒的毛科長和皮經理同時抬頭看向對方微笑再不迴避。

是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