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到底找著了沒?」
東琥皇城內,華國師正怒不可遏的詢問回宮覆命的李獄。
「是見到面了,但……」答案給的不清不楚,人也顯的無措。
「但什麼但?」華國師怒氣沖沖,兩顆陰沉的三角眼死瞪著跪在階下的李獄。「既然找到了人,直接綁回來就是,難道五十名大內高手奈何不了一個小女孩嗎?」
李獄抬眼看了下自比孔明的國師一眼,羽扇綸巾、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姿,但此時,山羊鬍再配上陰沉的倒三角眼則給人猥瑣之感。
「啟稟國師,當時公主人在鳳麟國境內且身旁跟有大批鳳麟的禁衛軍,若當時直接出手搶人,爾等怕會替兩國惹來事端,況且……」
「又況且什麼?」
「公主身旁還有自稱是駙馬爺的龍祥三皇子保護著。」李獄汗流浹背的終於把話給說完。
「什麼!駙馬爺?龍祥三皇子……」華國師拍案而起。
「正是!」李獄回答的戰戰兢兢,對於龍凡那當胸一掌,他至今還餘悸猶存。「屬下後來派人打聽過,聽說……聽說……是皇后娘娘作主婚事的。」話完,縮著脖子、低頭斜瞄國師那嚇人的猙獰臉色。
「陳楚兒……」華國師咬牙低吼,手上羽扇猛搖,「為何每次都是妳跳出來破壞我的好事。」緊握扶手的手臂上青筋噴張。
「後來呢?」許久之後,國師才又再次開口。「難道你們就這樣無功而返?」怒目恨聲問道。
「屬下曾於邊關處攔截長公主,但被駙馬爺所阻,他……」
「什麼駙馬爺,我不承認。」李獄話未完就被華國師所截斷,「那現在人到底在哪?」
「已經進入龍祥國境中的碧泉城內,咱們的探子沒人能安穩的進入這個城。」
「為何?」
「此城兩年前就被規劃成特區,沒有申請是無法進入的,就算我們想冒名頂替申請入城也會在城門口被攔下。」
「嗯?」三角眼恐怖的瞪著階下人。
「聽說是龍祥皇室為保護神鳥,特別請高人在城門口樹立一大型石碑,每個要進城的人都必須用水於碑石上寫下姓名或拓下掌紋核對名冊,只要是名不符實,碑上不管寫幾次名子或按下多少掌印都顯現不出來,然後人就會被捕快給帶走。」
「真有此事!」華國師聽聞後內心突然覺得不安了起來。
沒想到龍祥國內竟然有此高人,海藍能擺脫禁制離開東琥國境就已夠讓他訝異了,沒想到竟然又冒出了個什麼皇子駙馬的,這一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超過了他所能控制的範圍了。
「去,再多派人手去查,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一定要得到她們一夥人的消息才可以。」
「可是……」
「又可是什麼?」對於百事不順,華國師氣炸了。
「聽說目前龍祥調派了十萬大軍駐紮在碧泉城外,我們根本無法靠近。」
「什麼!」
* * *
「還是不肯原諒爹爹嗎?」看著病塌上的女兒,東戰不捨的柔聲問著還不時輕撫她那染黑的烏髮,「為何將髮色染黑,不想引人注目嗎?」
「聽凡哥說,您……您早認出來了?」話雖問的遲疑,但神情卻是帶著些許歡慰。
「妳終究是我的親生兒啊!」一語道盡那堅不可摧的血緣親情,更又重新連結上父女感情。
「爹……」海藍大哭的撲進父親懷中,而東戰也是心酸酸的拍撫女兒背脊。
「能再聽妳叫我一聲『爹』,我……」就算是東戰這樣的硬漢,此時也不禁鼻酸了起來、哽咽的說不下去。「爹爹……爹爹……無憾了!」
「爹……」女兒再次哭喊。
充滿陽光的房內、此刻除了海藍低低的啜泣聲外就只有火爐上藥湯滾動的「噗嚕、噗嚕」聲。
正當房內盈滿了濃濃的父女別後親情時,此時,卻從門外傳來……「藍兒還在養傷呢,別讓她哭太久,傷身啊……」語氣中有著譏誚和不滿,可以想像門外人心中的忿顢。
發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那不甘心被人杜絕在門外的龍凡。
海藍「噗喫」一聲,破涕為笑,雖然眼中含淚卻又嗔道:「是凡哥呢。」而東戰則是咕噥道:「那個臭小子!」
* * *
書房內,東戰、龍非、龍凡、趙元、以及海藍,圍坐商談如何處理目前東琥的內亂,該算是內亂吧?
「行前父皇有令,此乃貴國國事,吾等只能從旁協助,萬萬不可干預。」龍非先行抱拳對著東戰表明立場。
「帥領大軍進駐碧泉又為何故?」東戰捻鬚故問。
對於龍祥這個剛冊封的太子,他也有意試探一下對方的能力。
「一, 為公,是要安撫民心不讓東琥亂事影響我國民心,畢竟幾年前此地尚屬東琥領土。」龍非態度十分雍容謙和,完全不給對方有任何壓迫之感。
「二,為私,則是替即將成為本國三皇妃之的海藍,提供夫家這邊該有的支援。」
喝!好個大皇兄,完全不提是為了幫襯他這個弟弟,反倒是說要幫海藍,這樣就不會讓外人覺的是干預別國政事且又不失自己國格,還真不愧是儘得父皇真傳的大皇兄啊!龍凡驕傲的在心中嘆服。
而東戰則是心想:還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啊!
說好聽的是幫自己的弟妹,但擺明著就是不肯承認自己弟弟是東琥的駙馬爺嘛!不愧為兄弟,根本又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狡猾狐狸嘛!就不知道教出這幾隻臭狐狸的老狐狸是不是也這般狡猾難搞。
面對龍凡私底下偷偷豎起的大拇指,龍非頑皮的眨眨眼,給個心照不宣的微笑後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放在桌上道:「此乃舍妹在此行之前交給我的密函,要我到了這裡見了大家之後才能打開。」
「是芭兒寫的!」龍凡訝道而龍非則輕點了頭。
「就是貴國那位不會說話但又充滿神秘氣息的小公主?」
聽到東戰說龍芭不會說話,龍非龍凡兩兄弟瞬間都皺起眉頭、隨即表情一模一樣的同時開口說道:「她不是不會說話,只是不喜歡說話。」
兩兄弟同時開口又說一模一樣的話,頓時讓週遭的人都楞了楞,反倒是兩兄弟互視一眼後,「哈哈哈……」對視著大笑起來。
「不提這個了,讓我們看看芭兒寫了些啥?」為了保護芭兒,兄弟兩都很有默契的不輕意提及她的異能。
龍非攤開了紙張,只見那上頭短短幾行字:
亂事:速鯨吞
國政:緩蠶食
以民為天,萬難皆弭。
幾個大男人看過了,最後將紙張交給了東戰。
東戰看了那幾行字良久,之後,緩緩將紙張交給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海藍。
輕嘆口氣後才說道:「藍兒,這些……就全託付給妳了,爹爹已無心無力去應付了。」
接過了紙條,海藍囁嚅的喊了聲:「爹~」但東戰隨即舉起手阻擋了海藍接下來想說的話。
「爹知道妳想說什麼,但……不行!」東戰將手背在身後、仰高了頭,緩緩閉上雙眼。
久久不語之後才又繼續說道:「不管如何,家文、家武、畢竟也是我的親生兒子也是妳的異母弟弟。若我不詐死就保不了妳們母子四人,但我若活著以勤王名義回宮,家文家武兩兄弟勢必會成為我的弱點,不管最後的結果如何,他們一定難逃一死,而我……我……不願再失天倫啊!」哀痛的說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憾事。
聽到父親泣血似的自白,海藍能體會他心中的兩難。一個做父親的可以輕易赦免子女所犯的錯,但一個帝王卻萬不可以,更何況是謀朝篡位的大事。
所以不管家文、家武是否有篡位的心思,只要兩人背後有華妃和華國師操弄而東戰人還存活,兩兄弟就難逃謀朝篡位罪行。所以東戰不得不詐死且萬萬不可死而復生 ― 至少在東家收回國家政權之前不能。
「我會盡量保全兩個弟弟的。」最後,海藍輕聲的給了父親承諾,但這也代表著她將會承接下這萬難的復國任務。
「藍兒,謝謝妳,爹爹實在是……」東戰說不下去了,只能不捨又無言的抱著海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