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卦……」暴雨中，當隨風找到八少時，入目所及的景像，差一點讓他把狂跳的心給吼了出來。

　　平日寧靜無波的翠仙湖今日不僅浮冰遍佈，甚至於湖面都爆漲一倍有餘，冰面上冷風陣陣盤旋，帶動著湖面浮冰上下滾動、翻騰、甚至互相碰撞。

　　小卦她……她，她危險的半浮沉於冰面之上……，但，這還不夠讓他驚嚇，讓他驚嚇的是……她身旁浮冰隱隱染著血紅，更可怖的是……她正趴在一大節碩大的蛇身上頭……巨蟒小正竟然爬下樹來著。

　　「我、我、好痛！」小卦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隨風顧不得對小正的劇怕，輕功一縱、隨及攀上蛇身。

　　「快、快、送我上岸……」一抓住手臂，八少馬上使盡全力扣住，力氣之大讓隨風也不得不禁咬緊牙根，順手抄起人兒就往岸上竄去。

　　「別、別、管我了，去、去、幫小正……」才將人安置於湖邊採蓮小屋，隨風才想找乾淨的衣物給小卦換上時，不料卻聽到她所說的話。

　　「妳都要生了……」他想留下來，但……「九星連珠的時效已過半，湖水爆漲就再兩個時辰……」八少痛的上氣不接下氣，「此時若不穩住湖面冰棚，讓流冰全流了出去，不僅八卦谷全毀，翠仙湖也會跟著乾涸而死的……」

　　翠仙湖底的湧泉和冰玉石千百年來一直相安無事，湖底伏流也一直順暢無阻。然而千年一次的「九星連珠」異象，卻讓湖底湧泉暴漲到伏流來不及疏濬的情況。

　　「快、你快去……生孩子我可以自己來……」八少急的直揮手，「連小正都感受到危難從樹上下來了……阿快、阿慢、也沉在湖裡幫忙……呼、呼……」急促的吸氣、吐氣、還不停揮開隨風手伸過來的手，「我、我、我們、不能什麼都不做。」

　　「可是……」

　　「別可是了……呼、呼，八卦谷若毀了，我拿什麼面對這個即將出生的孩子？」說完，滿臉不知是雨水還是汗的蒼白小臉，突然揚起一個難得的真心笑臉，那絲微笑卻讓隨風心中激盪不已，「活到這麼大，除了師父以外我沒求過任何人，但這次，算我求你了……」

　　「答應我……妳會好好的。」踏出小屋前，隨風回過頭來要求。

　　「我會好好的……」陣痛中，八少還是點頭許下承諾。「把這個也帶著！」隨手又丟過去一個貨褡，隨風知道那是她裝冰玉蓮子用的袋子。「阿快他們撐不了那麼久，你也一樣……」

　　柳隨風用手掂了掂，裡頭沒多少顆蓮子了。

　　「蓮子沒了就沒了……只要翠仙湖還在，今年沒有，明年還是後年總還是會有的……」這時的八少又顯得豁達，「你……快去吧！」

　　「……」

　　再次深深的看了眼妻子，將袋子揣入懷中後，隨風開口道：「再對我那樣笑一次……」自己也揚起淺淺微笑等著她。

　　從未認真正視過隨風的八少，這次終於好好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緩緩的、微微的彎起了嘴角……

　　再次等到八少那痛苦中卻帶著真心笑容，隨風終於滿意的轉身……投入風雨之中。

　　他真的不想走，然而他知道，今日就算小卦和孩子都平安無事但要是八卦谷毀了，小卦會一輩子都不快樂的。所以，他必需離開她走進風雨中，去替她守護她真心想守護的。

　　對他而言，守護了八卦谷就是守護了心愛的小卦。

　　正當八少和隨風抵禦著不可抗力的大自然力量，谷外的飛煙飛霧，甚至是地濤也迎來一連串的不明攻擊。

　　「你們要做什麼？」面對著再次夜襲的黑衣人，地濤狼狽閃過一擊後問。

　　經過了上次的偷襲不成，地滅門最近也加強了警備，此刻，地濤的三位表兄也在一旁戰鬥著。

　　黑衣人依究不言不語只一味搶攻，只是今次這一批黑衣人的武功似乎比上一批的武功更強。

　　「濤弟，你躲後頭看好自己就好，前頭的事情由師兄們替你擋。」此時，大表哥地海邊抵抗外敵邊說。

　　雖然地濤回門後身手進步不少，但在幾個表兄弟眼中，他依舊是積弱不堪的。

　　「是啊！你顧好自己就好。」這時，二叔的長子地浪也發了話：「要不然，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師祖又要怪罪我們了。」

　　「我……」聽到如此酸話，就連小小年紀的地濤也覺得心中委屈，然而就在這時，一個悄悄躲在一旁的黑衣人突然朝地濤射出一把暗器。

　　「喝！」地濤警覺的低頭閃過，然而他身前的大表哥卻因只顧面對眼前敵人而忽略了後方。

　　「啊！」的一聲，地海後肩中了暗器瞬間倒地。

　　「大表哥！」在地濤的尖聲叫喊中，其他的後援終於趕到。

　　＊　 ＊　 ＊

　　小屋中，八少一人獨自對抗著那一波波傳來的陣痛。怎麼就這麼湊巧，孩子就選在異變的這天出生。

　　忍過一波巨痛，八少咬著牙在心中給自己打氣－人家樊梨花都能陣前產子了，還有啥是她八少做不到的？

　　眼看外頭天色漸明，她心知九星連珠之時限已盡，他……應該撐得下來吧？她在心中暗自估量著。

　　又是一波巨痛傳來。

　　「啊~~」

　　湖面上，柳隨風正狼狽不堪的站在巨大的蛇身上頭，左臂施展玄冰神功將小正用身體捲靠在一起的浮冰一塊塊接隴在一起，右臂則不時揮打出熱氣迎向撞擊過來的浮冰。

　　一連兩個時辰的連續運功，隨風身上衣物早就破爛不勘，全身更是傷痕累累，若非不時看向小屋提振精神，他整個人早就又疲又累的快支撐不下去了。

　　另一頭，吃下冰玉蓮子的阿快用犄角努力的將飄向河道的冰塊撞回湖心。

　　湖面原本又冷又強風勢慢慢變緩，天色漸開，暴漲湖水慢慢退去……

　　當隨風用盡全身氣力，脫力的倒向湖中時，「哇……」一道幼兒的洪亮哭聲亦從小屋中傳來。

　　一道三丈餘長的蛇身穿過隨風身下，托著他緩緩游向岸邊小屋。在岸邊放下人後，巨蟒繼續往小屋蛇行而去。

　　「這是我兒子混沌……」已清醒的八少抱著兒子和巨蟒大眼瞪小眼，若非平常和牠有些交情，看見如此巨蟒，八少心中還是會怕怕的。

　　只見巨蟒突然挺起了蛇身湊了過來，嚇的她手一軟，懷中的孩子差一點掉地。

　　看著牠一口吞掉她身旁的胎衣，接著又湊近了些……八少此時才剛生產過，就算想對抗也全身無力，只能瞪大了眼，眼睜睜的看著……

　　巨蟒張大蛇口，舌信一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