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輕女的現象仍普遍存在,一個性別不平等社會下的婚姻,婦女遭受的剝削必然較多。
最佳豪放女主角 (Let's Not Get Married)
時裝雜誌的女編輯前往新開幕的服飾品牌進行訪談。她預先被安排在一塊四平方公尺的範圍內,參觀有限的,並且堆放得亂七八糟的服裝。在如此擁擠的空間內接待重要人物實非得己,因為門市才開張兩天就被砸得滿目瘡痍,使身兼店員的兩名創辦人,于惟凝、凌夢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清出了小片空地。
適逢近來電視劇吹起一股憎惡第三者的風潮,而她們的品牌叫做「狐狸精」,無怪乎成了箭靶。但那些奇裝異服倒是頗討好來自時尚圈的眼光,那編輯稍作稱讚,問道「狐狸精」的由來:「我以為小動物般的女人最受歡迎的,像小綿羊或是白兔,至少男人特別喜歡。」 「他們喜歡把柔順的小綿羊娶回家,可是呢…,只要我們狐狸尾巴一搖,這些男人就全跟到我們屁股後面了!」于惟凝說:「狐狸抓得住男人的身體,但不必介意有沒有擄獲他們的心,不是很自在嗎?」
進貨的女工到了,順道自門前為她們揀來一顆紅炸彈。于惟凝見了新人的姓名,不禁驚呼:「嚇…金妮要結婚了!」 「怎麼可能!」凌夢涔不解,「她找到三個未婚夫了嗎?」 于惟凝拆開包裝,「不是,妳看。」裡面是一張婚紗照,她遞予凌夢涔。 「這男的長得跟蟾蜍一樣,實在太不像話了!」 女編輯見兩人看著喜帖,道:「朋友要結婚了?恭喜。」 「呵!」于惟凝輕笑一聲,滿不在乎,「結婚有什麼好恭喜?現在離婚率這麼高。」 「妳說的,是跟男人結婚的數據。」女編輯雲淡風輕地說,「跟女人就不一樣啦…,我是T。」 「哎呀!女同HURRAY!」凌夢涔口中哼著曲子,歡喜地挽起女編輯來回旋轉,讓她嚇了一跳。 「妳為什麼這麼開心?」 「新聞說,台灣男女比例失衡,十個男人搶七個女人。現在裡面有了一個女同志,那就剩六個了呢!這樣有多出來四個男人,都分給我們吧!」
喜帖上的結婚日期竟是今天,為此她們撥了電話給金妮,劈頭第一句便是:「我們店被砸了,可以改天再參加嗎?」 金妮也想這樣隨興,但她已經在妝扮了,百忙之中,表示許久之前已寄了一次喜帖到兩人的住處。經過一番腦力激盪,于惟凝這才想起曾經扔過紅色的垃圾信。
一想到金妮結婚之後就沒了分食四個男人的福利,難免悲從中來,不過,她們依舊收拾好黯然的情緒,決定出席婚禮了。
時間倉促,於是兩人直接穿著精心設計的制服赴宴。捷運中,旅客注視著她們宛如洋娃娃般,色澤亮麗得不真實,但也確然是假髮的披肩大波浪。踩著銀色高跟鞋的兩雙長腿,架勢十足地穿梭於行人之間,太空裝的前胸是敞開的,但那些注視的眼光,不足介意。看看迷你裙後頭,毛茸茸的同色狐尾,正隨著她們的步伐搖啊擺的,煽動著遊戲人間的氛圍。
半路上驚覺禮金尚未準備,于惟凝至書店尋找紅包袋,不料遭逢缺貨,嘗試土法煉鋼地拿彩色筆將普通信封塗成鮮紅,耗去若干時間,使凌夢涔落單在外。一群十五六的男孩嘻哈漫步,見了性感美女,響起幾聲口哨。毛孩子一旦群聚便有了色膽,不怕凌夢涔回眸注視,反而更加恣意以眼神騷擾之。 凌夢涔不耐,遂調侃地問:「在汗臭裡面滾久了,第一次知道什麼叫香氣嗎?」 「聽不懂妳說什麼。外星人喔?」最矮的那個開口問。 「Right!」凌夢涔神秘兮兮道:「我剛好透視了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什麼?」 凌夢涔蹲低身子,湊向矮個兒的耳邊,悄聲説:「你用來吹口哨的嘟嘟小嘴唇,讓你旁邊這傢伙忍不住了,等你為他吹…吹…吹…吹得你滿臉白白的『洗髮精』。」說完,朝他耳道用力一吹。 毛頭小子遭遇這等「變態」的女人調戲,乳臭還來不及乾,又被噴上一層腥味,不禁愣在原地。 凌夢涔大笑起來,正欲離去之際,回頭補了一句:「你耳朵沒洗乾淨。」
抵達會場,她們來到入口處簽下大名。凌夢涔無意間在紅布一角瞥見了「PPS」,那是PIN PIN SHAW的縮寫,便向于惟凝說:「邵蘋蘋也來了耶!」 「咦?她這時候不是應該在賣淫嗎?」
自盒中揀了兩顆喜糖,邵蘋蘋揚起飄逸的裙擺,舞者般曼妙地旋轉。整個上午,她都像隻喜悅的蝴蝶,翩翩地縈繞在新郎的家眷身邊,等著一名期待已久的人兒出現。但因為遲遲不見影子,於是她在無聊之中心血來潮,打算與好友未來的公婆交際一番。 「夫人,」邵蘋蘋輕舞到X夫人身邊,「我說啊…為什麼新郎長得跟妳一點也不像呢?」 X夫人的臉色突然沉了些許,沒有作聲,只是微笑地向邵蘋蘋搖搖頭。 邵蘋蘋不解,見X先生走了進來,風流倜儻,完全不像蟾蜍的生父。她動起腦筋,忽地冒出一句:「男人都飢不擇食的嘛!連狗都能遭殃了,蟾蜍算得了什麼?」 X夫人聞言,不禁詫異。 「來!」邵蘋蘋剝了一顆喜糖放在夫人唇邊,「祝妳梅開…嗯…梅開Do Re Mi Fa Sol La…」音太高唱不上去,她吸了口氣,「Si~~~~!!!」 這個超高分貝又嚴重走音的「Si」,令在場人士咋舌。見狀,邵蘋蘋在竊笑中一溜煙跑掉了。
來到門口,撞上一名著西裝的男士。邵蘋蘋與之相望,年輕的他,有型的臉龐,卻鑲著一對無辜的大眼睛,…好鮮美呢!她最喜歡這種帥氣與可愛的綜合體。只見他不停打著嗝,一面怔怔地望著她。 「你為什麼一直打嗝?」邵蘋蘋問。 「剛才被妳的高歌嚇到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呢!」邵蘋蘋輕拍男士的胸口,「你也是這婚禮的來賓嗎?」 「嗯,我是伴郎。」 期待已久的人兒出現了!邵蘋蘋精靈地打量他,不曉得再往下面走,是否也同樣的令人心動?她出起鬼主意,道:「這套衣服乏味了點,每個人都穿這樣。來,我幫你換衣服!」
于惟凝與凌夢涔進入禮堂,瞬間成為閃閃發亮的焦點,原因除了一身另類的打扮之外,莫過於她們是女方的座位中僅有的兩位來賓。查覺自己吸睛,她們不由得起了表演慾,索性向眾人擺起POSE,又飛吻一陣。正準備轉身就座時,于惟凝發現眼前有許多「事業線」,遍佈在那些女客胸前,與兩人的坦蕩大相逕庭。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將上身鼓得飽飽的,再「哈」的一聲,「今天的空氣真是新鮮呢!」
鐘聲響起,兩對男女緩緩步入紅毯,來賓們紛紛回頭觀望。如一般的新娘,金妮一襲婚紗,與造型過的頭髮,平凡無奇。在她身旁的邵蘋蘋,原本典雅的白禮服,不知怎的撕得四處缺角,搭配深紫色的長髮與繽紛的化妝,反而像走伸展台似的,比新娘還搶眼。 「她竟然是伴娘…。」凌夢涔感到難以置信,與于惟凝不約而同往另一側看去,這一瞧,嘴差點合不攏。 只見伴郎頭戴新鮮的花環,光著挺拔的身體,只在下半身圍了一圈碎禮服拼湊而成的白布條,雖遮蔽了重點部位,但白布以上暴露著充滿誘惑的髖骨,下方臀部的曲線也若隱若現,緊接著一雙結實的長腿,健美的體態幾乎一覽無遺。他不時用天真的眼神望向邵蘋蘋,她則不停對他眨眨扇子般的長睫毛。 「果然…」凌夢涔搖搖頭,「就知道她來當伴娘一定有企圖…。」忽聞抽噎聲,她回過頭,赫然發現于惟凝已哭得淅瀝嘩啦。「有這麼感動嗎!?」 「那新郎實在是太醜了…我的天啊…」于惟凝說著,一面以面紙拭淚。 全部人裡面就這新郎最糟了,即使經過妝扮,也就只是「蟾蜍穿了禮服」的模樣。想到自己以前一塊兒起居的朋友,竟然要與這付德性的男人朝夕相處,于惟凝不禁又哭得無法自已。
男方親友的席位中,也有一名年輕女子低聲啜泣著。這位周遭來賓皆不識之的謎樣人物,卻在喜慶場合淌眼淚,令人費解。 「小姐,妳傷心嗎?」坐在她身邊的蟾蜍好友問。 那女子點點頭。 「傷心什麼?」 女子抬起頭,滿臉淚痕地向蟾蜍好友看去,「他說要愛我一輩子的…。」
冗長的致詞結束以後,證婚人先徵得新郎的「願意」,再面向女方,問:「金妮,你是否願意嫁XXX作你的丈夫,並承諾從今以後,無論環境順逆,疾病健康,富貴貧窮,你永遠愛慕他、尊重他,終身不渝呢?」 「我…」金妮尚未答覆完,聽聞後方有人「嚇!!」地倒抽一口氣,接著一串哭聲。她回過頭,見于惟凝將臉上的化妝都給哭花了,便柔聲問道:「親愛的凝凝,妳怎麼哭成這樣?」 于惟凝邊哭邊說:「妳的頭腦是不是燒壞了…?竟然挑這種的男人當老公,妳不要當帥警察的知己了嗎?」 「不要,我要跟他結婚。」金妮答。 「研究說,醜男配美女的婚姻容易不幸福喔!」于惟凝緊接著說。 「研究不準。」 「這人長得跟蟾蜍一樣,將來你們的小孩如果變成蟾蜍會被霸凌呢!」換凌夢涔說了。
「這兩個人在幹嘛?」來賓開始悄聲議論,于惟凝與凌夢涔再度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沒關係,我會跟他克服困難的!」金妮答。 不知朋友被下了什麼迷藥,于惟凝繼續勸阻,「妳不是說要前面後面嘴巴各一根才過癮嗎?這傢伙怎麼夠妳塞牙縫嘛!」 「那是以前的事,我決定從一而終。」 于惟凝一聽,下巴都要脫臼了。 凌夢涔看不下去,一改輕浮的口氣,起身來到新娘面前,嚴肅道:「金妮,妳認真聽我說。男人不是適合單一伴侶的動物,結婚實在太危險了。結了婚以後,哪天他對妳膩了,家暴、外遇什麼的就會全都發生在妳身上。這時妳怎麼辦?等他回頭嗎?如果他回來求妳原諒,妳還要收這個二手貨嗎?」這輩子難得一見的認真,令她自己也不太習慣。 「我會原諒他的,如果他真心愛我。」金妮說。 「真心愛妳哪會外遇啦…」于惟凝仆倒在地。片刻,她站了起來,將眼淚抹去,無奈地說:「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沖昏頭的女人?結婚只是種幌子而已,製造出一付天下女人都渴望結婚的假象,好讓男人名正言順擁有一個女人。」
宛如聆聽演講,禮堂內陷入了寧靜,似乎所有人都開始注意這兩名妙齡女郎的說詞。
「『嫁』本身就是一個不公平的字眼,為什麼結婚是女人得離開家裡,男人卻可以取得一個女人,這種陋規為什麼沒人覺得需要改變呢?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白白嫁去別人家服侍,一年裡面只有初二才明訂回娘家,如果妳的丈夫自私,一輩子都別見爹娘了。憑什麼生了兒子的家庭就能有這種權利呢?還有,孩子在妳肚子裡待了十個月這麼久,痛苦都是女人自己在承受,但是孩子生下來竟然跟自己姓還會被嫌奇怪,有沒有搞錯!這種不公平的情況下妳還結婚!?」于惟凝說完,自己倒是先氣結。 見金妮仍然沒有動靜,凌夢涔試圖討救兵,「邵蘋蘋妳也幫我們一下!」 「這小屁屁看起來好鮮嫩呢…」不料邵蘋蘋仍在欣賞伴郎的臀部,完全處於自己的世界中。
陷入孤立無援的窘境,于惟凝與凌夢涔面面相覷。證婚人見她們討伐失敗,正欲恢復中斷的婚禮。此刻,X夫人突然自座位中站起,「沒錯!早知當初何必結婚。」她怒斥一旁的丈夫。「死老猴,我也不要再忍你了!偷吃蟾蜍還逼我替你隱瞞,讓大家都譏笑我生了這種兒子!」接著,向邵蘋蘋道:「新郎像到外面的那一個啦!真沒想到我婚姻的第三者,竟然是個像蟾蜍的女人。」 「我就說男人都飢不擇食的嘛!」邵蘋蘋眨眨眼。
「來吧!可憐的女人。」凌夢涔說。於是X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投向自由。
又有一名婦人站了起來,高聲道:「我也是!為了滿足你這嗜乳狂,我還忍痛去隆乳,結果現在矽膠溢出來,害我得了癌症。這沒良心的傢伙,不體諒我化療就算了,竟然趁這時要我離婚!」 「那就離婚吧!可憐的女人。」凌夢涔說。婦人將假髮取下,砸在丈夫臉上,光著頭奔向自由。
「喜歡打我還怕給人知道,都打在衣服遮住的地方!」 「這花天酒地的豬哥把菜花傳染給我!」 「我不要再忍受你奇怪的性癖好了!」 「這變態幾次要染指我女兒!」…… 指控的理由愈來愈令人髮指,禮堂頓時亂成一團。
于惟凝拆下舞台前的白色布簾作為旗幟,高高舉起,「小姐們,我們唾棄婚姻吧!」 在其餘來賓傻愣的目光中,這群投奔自由的女人,跟隨著搖搖擺擺的兩條狐尾巴,昂首闊步地遠去了。
見現場大亂,惟有證婚人專注地盯著手中的講稿,邵蘋蘋好奇起來,走向他身邊想一探究竟。她悄悄翻了翻講稿,嚇到了證婚人,手沒拿穩,從中掉出一本八卦雜誌。 「這是什麼?」證婚人不及阻止,邵蘋蘋將雜誌撿了起來,一面看著,「事業線開紅盤,E奶吸金五百萬…」 「事業線!」金妮將胸襟扯開,扔出裡面的隱形胸罩,「我不需要事業線。」 「為什麼?」蟾蜍問。 「因為我上司是個女的,所以我穿得自在就好!」 邵蘋蘋又唸出一則標題,「舞台上露半球,HIGH翻全場…」 「這什麼東西,事業線?半球?」金妮不解。見邵蘋蘋與證婚人搶奪雜誌,台下一對對鹹豬眼正盯著扔掉內衣的袒胸,她火冒三丈,怒道:「真是夠了!你們這些小時候奶沒吃夠的人聽著,我外擴,還下垂!」 「妳說妳外擴下垂?」蟾蜍問。 「對,而且我的乳暈不是粉紅色的。」 此話一出,蟾蜍立即逃之夭夭。
證婚人眼看典禮無法進行,一把搶回雜誌,「咻」地不見人影。
「婚紗果然是種不祥之物。」金妮拆下舞台側邊的粉紅簾幕披在身上,作為斗蓬,揚長而去。
「我的圍巾有點滑下來了。」 邵蘋蘋回過神,發現伴郎正在設法將碎禮服拼成的布條拉高一些,無意間瞧見了他的股溝。 「好美的事業線呢…」邵蘋蘋甜甜地說。 「是嗎?」伴郎喜孜孜地望著邵蘋蘋,不小心又讓布條滑了下去,露出一截白白滑滑的臀部。 「嚇!好可愛的小山丘喔…」 伴郎不由得靦腆起來,輕聲說:「我…我的小頭也是粉紅色的。」 「噢!!真的嗎?」邵蘋蘋驚喜不已,這伴娘果然沒有白當…。
依凡斯 2011.03
這篇文章搭配的歌曲是三度女聲合唱團 (The Three Degrees)演唱的〈Take Good Care Of Yourself〉(1975),如果妳不小心結了婚,好好照顧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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