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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最終章─？？？？

2013/06/22 21:08:06瀏覽66｜回應0｜推薦0

志邦聽得怵然心驚，問道：
　「人的一生要追尋這些無解擾攘、矛盾糾結的難題嗎？難道沒有解決的方法嗎？人類的宿命真無可避免嗎？」
　　
　「對於“宿命論”一般定義為---人生早有定數，強求究屬枉然。其實不見得，人類太習慣把自己的學識經驗套在某件物事，習以為常後把它當真理。若單從個人範圍就以為是全盤考量，要追尋真象無異緣木求魚。」
　「舉例說，昇官發財無人不愛，但如果你真信奉“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那一套，為求名利進而埋首鑽研不理人情世故，殊不知“名利不在真本事，權勢端賴逢迎功。要追求任何人事物，不在天命而在方法」
　　
　「比方說，有人走在路上，從建築工地掉下來一條鋼筋，把他的頭給打破了，是天命嗎？是倒楣嗎？不是的，萬物運轉皆有跡可循，環環相扣、福禍相依。」
　「這條鋼筋之所以掉落，是繩索斷裂；繩索斷裂是因為工人疏忽檢查；梳忽檢查因為工程款苛扣工程期緊迫；工程款因為官商勾結提供回扣而縮水；廠商標工程需私下塞紅包因為民代刁難索討；民代要求回扣因為投資選舉經費龐大；砸巨資以勝選戰因為如此才能得選民青睞；譁眾取寵就能勝出因為民情習俗；人民喜愛五彩繽紛的熱鬧因為生活枯燥；生活枯燥因為工作無成就感及太繁忙；太繁忙所以身體疏於照料；疏忽照料而精神不繼；因為精神不繼沒聽到旁人驚呼：小心有東西掉下來！」
　「比如說，沒人想得癌症，但它卻是人自己選擇、製造的結果。你明知空氣、水源遭嚴重污染卻仍因為賺錢容易而選擇都市生活；你明知工廠製造污染仍選擇當幫兇，為生活、為賺錢，對吧？為生活而提早失去生命，夠諷刺吧？」
　　
　旗宿道：
　「解決方法當然有，在二十年內減少目前三分之一人口，之後配合體制，有效掌控數量增加的幅度。」
　志邦有點不悅的說道：
　「就算沒救了也別拿我消遣吶。」
　旗宿道：
　「誰消遣你了，我說的是正經話，雖然聽起來似乎不可能，但其實正有人企劃著。」
　志邦滿臉驚訝道：
　「是誰？如何在短時間讓人口快速下降？」
　旗宿道：
　「名字我可不能告訴你，而且也不只有單方面在進行。」
　「有一方進行以多年生化研發效果，讓一部份人產生同性戀傾向，這是最多人贊成的人口減量方案，效率顯著且不傷害別人，至於AIDS則是副作用，出乎預期。
　不過另方面掀起的戰爭殺戮，比較起來是溫和許多。」
　「這是結合數十國專家精英才得以開發進行的實驗，究竟可以抑制到何等程度還要密切觀察。」
　「剛提出此方案時，學者遭到其他批評，說這將嚴重妨害人權。」
　「這學者反駁說要是有更好的方法請儘管提出，回應卻是啞口無言。平心而論，這方式只要守密到家，沒有人會發覺，而且有效期更無遠弗屆，人類生活互相感染，久而久之會習以為常，某些國家已立法同性戀結婚合法化，更加速它的影響力。」
　志邦忽然想起：
　「聽你說得如此詳細，難不成你們也參與了？」
　旗宿道：
　「本來我們的宗旨以不參與人類生活為原則，但眼看光憑人的力量實在不足以解決，就稍微添上點意見。」
　「總不能每次都見死不救，像巴比倫，馬雅，亞特蘭提斯….」
　志邦靈機一動道：
　「你們就是當年把人類放置在地球上的外星生物吧！」
　旗宿道：
　「真想不到你會這麼快發覺，果然是與眾不同，你是如何發現的？」
　志邦沒料到竟會一語中的，將之前的事回想一遍，逐步抽絲剝繭說道：
　「你這樣了解及關心人類、又處處維護，所謂愛之深責之切，所以推測必有淵源說你們是人類創造者只是隨口，想不到居然猜中。」
　　
　旗宿道：
　「既然你已猜中，不妨就讓你明白…」
　「地球上出現的文化不只你們這一代，相信考古學都有過懷疑。」
　「之前的文明在物質器械上或許不如現在發達，但是意念心智方面卻有非凡成就，移山倒海或許仍力有不逮，不藉外物而翱翔技巧卻已成熟，關於空中樓閣傳說並非神話，如此高度文明卻因彼此疑忌而互相廝殺，終致滅亡，我們著實不願這一代依舊重蹈覆轍，一方面在人間宣揚棄惡從善，一方面在此闢建供人在形體衰亡時休憩所在，並得以忘記從前種種恩怨。在適當時候做適度扶助，這已經是能力極限了。」
　「有個或許你會感興趣的地方，先閉上眼……
　　
　志邦本來憑空凌虛的魂體突然感覺有重量，不知道旗宿要帶他到何處，新鮮又刺激
　「你可以把眼睛睜開來了。」─過了約一炷香時間旗宿說道
　定神一看，身前一群打扮古怪，皮膚滿佈線條圖騰，圍成一個又一個圓圈，正中央有個年紀可能二十也可能四十歲的女性，因為她臉上輪廓是古老又帶點滄桑，很難判斷確切年齡。她雙手交插平置胸前，忽然顯出哀傷表情。旗宿示意進入她的思維……
　　
　廣闊無垠、山巒蒼翠的六角形平台緩緩由地面昇起，這是當代頭條新聞，附近部落紛紛湧來看這千載難逢的奇景，在我吉爾特族人取得抗地心引力的六百七十年後，首次以兩萬三千人次，七十三年時間，在喀比耳斯王室發起下，要向全世界炫耀巴比倫的科學技術，終於建造成這有如一座城市的空中堡壘，王室規定，建造計術嚴禁外流，這座將永遠聳立在離地面一千公尺的國度只允許皇族貴裔居住，以求和凡夫俗子區隔，他們認為皇室的權威，神聖不可侵犯，而且他們相信，憑著高超的科學技術，必定能克服近親交配會產下畸形兒的後果。這座空中城市自給自足，人造湖泊有足夠儲水，地下河流與天上雲霧成水源循環，不虞匱乏。
　身為格威國王的第三女兒，目睹這光輝耀眼的一刻，內心雀躍不已，因為她即將在這空中城市就定位的第七天，舉行盛大的宴會，慶祝自己與比德的婚禮。比德在國王的二十九個兒女中排行老大，也是最帥的一個。雖然祭司曾預言，如果近親結婚將會生出奇怪的嬰孩。但憑我國喀比耳斯無所不能的科技，早就能克服染色體產生畸形的因子，經過兩百五十次的試驗，三十多年的臨床，經最精密儀器檢驗，改造的嬰兒都有最健康的身體和最聰明的頭腦。但是那個祭司卻不相信儀器，寧可一個人跑去躲起來，真是冥頑不靈。
　兩年快活無比的婚姻生活，早上乘著飛天雲彩出門，遍遊山川大海，奇境險灘，最濕熱的雨林、最寒冷的冰原，都留下深刻的回憶，但我不懂，那一天是怎麼回事？
　宮裏的侍女突然來報，那隻叫亞喬的藍眼貓抓傷了王后，又將頭往牆上亂撞，最後腦漿四溢而死。牠一向溫馴，最得王后寵愛，前年染上怪病去世，國王不忍她傷心，特令將牠複製重生，要不然複製的工程耗費驚人，連較低級官員都不輕易使用。怎會突然發狂？
　其時王室貴族大多藉由複製人的器官來維持身體健康，像格威國王已年逾七十，看起卻像四十不到，戚雲王后也靠著換血易膚，來保有青春美麗的容顏，王公貴族幾乎沒有不倚重生化科技的。
　貓兒狂暴的事一傳開，整個空中城市頓時人人自危，深怕自己受害，把各種貓、犬、蛇、虫等寵物通統丟棄到地表去，據非正式統計，約有五十萬隻無辜誅連。地上的平民百姓搞不清楚狀況，也不敢過來將動物屍體掩埋，任由腐爛屍臭四下飄散。
　王后的傷口一直沒好，塗了上百種膏藥仍無好轉跡象，患處逐漸化膿，神智愈來愈模糊，還對侍從又抓又咬，國王不得已，只好將她綑綁隔離，免得再傷及無辜。
　恐懼變成傳染病，普遍蔓延開來，王后身上的惡臭充滿空氣裡，被咬傷的侍從也發病了，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國度的人好像全失去免疫力，這種古怪的疾病讓人忽然渾身乏力，又忽然神智喪亂，自己因為年紀尚輕，沒經過器官移植手術，難道是因為這樣才讓人對疾病失去抗禦能力嗎？
　每個人都發狂了，侍衛們拿起兵器互砍，平素溫文有禮的貴族們又吼又叫，我心愛的比德殺紅了雙眼，拿刀子往身上猛刺。突然間地面劇烈搖晃起來，看到許多人包括自己像碗中的骰子不斷翻滾騰躍，一片碩大無朋的黑影籠罩上來……
　　
　見旗宿微微嘆了口氣：
　「都怪當初心太急，沒考慮智慧與技能的平衡，才會讓後來的悲劇不斷重演卻無力挽回。」
　志邦問：
　「你是說，這些和你們有關，是你們造成的？」
　旗宿達：
　「沒錯，給予他們騰空飛翔的能力甚至將整座城池懸浮在空中的技巧，就是當年的我們。」
　志邦問：
　「你們究竟和人類有何淵源，作這些事有何目地？」
　旗宿答：
　「在地球還在蠻荒時期，我們的星球因為環境變異，已不適合生存，分別尋找理想遷徙地，其他人如何我不知道，將近兩千年的流浪，找到地球這個地方，很適宜我們的生存，但空氣組成還有點不同，而且我們生命以接近終結，為了培育更適應這星球的下一代，我們揉合地球上佔優勢的族群和我們的基因，創造出目前人類最初模型，原本以為結合各種優點的基因卻蘊釀出獨佔狂暴的種族，正打算重新研究，沒提防隕石侵襲，連我們都不能倖免於難。雖然失去軀體，我們仍能以精神力讓魂魄凝聚不散，停留在此觀察新一代人類在冰河時期的洗禮過後會產生什麼變化？」
　「生命的更替是奇妙的，有些動植物的魂魄植入人體，形成千變萬化的個性，但都會被軀體牽著走，這時我們才了解，受到身體的限制，靈魂無法自己作主。」
　「前後幾次，我們也投生人體，幫助人類提早擺脫茹毛飲血，進入利用天地間源源不絕能量的境界，但就像剛剛看到的，不成熟的理智以及不恰當的運用科技，只會帶來毀滅。」
　「在這裡久而久之，我們發現，要真正能隨心所欲地生活，容易衰老頹壞的肉體是不可靠的。」
　志邦驚呼：
　「難道你們主張要人類全拋棄肉體到這裡嗎？」
　旗宿答：
　「先別大驚小怪，就算人類草率地放棄軀體也是沒用的，如果心靈還沒獲得真正的解脫，即使提前結束生命，也無法真正自由，你忘了前面幾個案例嗎？」
　志邦不禁悵然問道：
　「這樣說來，人類生命的目的與意義呢？」
　旗宿望了他一眼：
　「你是第五十九萬七千八百六十三個向我提出這問題的人。」
　　
　「如果單純以生物觀點來看，人也屬於動物的一種，靈長類，哺乳動物，圓顱，兩足行走，生活目的就是維持生命以及延續下一代。」
　志邦道：
　「你說的這種純粹的動物本能作什麼？人是有別於動物的，像動物只會單純交配，哪像人類擁有令萬世千載歌詠的愛情！」
　旗宿淡淡一笑：
　「你把愛情看得太偉大了，它只是用來裝飾赤裸裸的肉慾，以此區別人獸之間的差異，請問你說的千古流傳的愛情，是不是像梁山伯與祝英台、羅密歐與茱麗葉一類的殉情男女，他們只是時代悲劇的產物，古人用來凸顯當時觀念的荒誕。沒想到卻被後代視為轟轟烈烈的愛情佳話。如果愛情需要靠環境的險惡才能襯托它的堅貞，不就表示愛情無法獨立存在呢？」
　「缺少某種環境刺激，是否愛情就會脆弱不堪？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不就表示男女情愫即使自然萌芽，還需要外在環境才能茁壯，它如何和親情相比，更遑論千古佳話？你如何歌頌愛情？」
　「愛情在表面上兩人相依相偎、密不可分。其實當事人愛上的是自己想像的那個人，當兩性沉溺在輕憐蜜愛中時，就會把自己催眠，將對方代入心底那個幻像，所以看不見對方缺點，認為對方就是多年來尋覓的倩影。」
　「當事人一旦從夢境驚醒，也意味著這段感情的結束。許多分手的戀人，常大惑不解，當初怎會愛上那一個令人噁心的對方，追根究底，是欲望蒙蔽了理智，想像取代了現實。」
　志邦道：
　「那就別提愛情了，人除了本能之外，應該還有些不同於其他生物吧？」
　旗宿道：
　「總體來說人的目標不外三類---〞志向遠大的常以立德、立功、立言作為生命目的與意義，尋常人以能夠充裕生活物質所需為要務，另一類則渾渾噩噩、隨遇安頓。這三者所追求的不外乎是身心需要的落實與滿足，讓自己能心安理得、愉快和樂，大致上就是生命目的與意義。」
　　
　「但是以歷史上的腳步來看，人類似乎與目標背道而馳，人的科技越發展，身心能轉圜空間越狹窄，不段擴張勢力範圍的結果，卻讓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無止盡的物質需求讓彼此爭奪殺伐，這是智慧的演化？不，這是獸性的突變，就因為如此，近來陡增了許多提前結束自己生命的人，最主要原因是，他們在人類世界已找不到生活重心，對生命全然絕望，誰令他們走投無路、進退維谷？是整體人類共同創造的這個世界。」
　　
　「人的感情太容易被周遭事物牽著走，因而會覺得身不由己，才有“命運天定”一詞的產生，其實通過一定程序的努力，人是可以改變這些的。」
　　
　「人之所以感覺恐懼，沒有安全感，來自肉體對外界的反應，眼、耳、鼻、舌、身、意六種人用來接觸體會外在的感覺，當你眼睛看見美觀的東西會喜歡，反之則厭惡；耳朵聽到悅耳的聲音會容易著迷，反之則會逃避；鼻子嗅到芬芳的味道會自然親近，反之則掩鼻疾走，而這種感覺特別深刻；舌頭嘗到美味食物會上癮；身體碰觸柔軟則舒暢；想法開朗則心神輕鬆安適。」
　　
　「當身體曾經受傷害，就會把它存在意識中，當下次再遇上就選擇避開。於是，心靈產生障礙，無法自由自在的障礙，舉手投足時會短暫疑惑，可不可能造成傷害，待人接物則產生自我防禦，會選擇性地相信或不相信別人，每增加一次傷害，防禦心就增加一層，自我防衛的結果就是心靈封閉。」
　　
　「一旦心靈封閉，判斷就會被情緒左右，會看不清楚事情真相，也許憑著豐富知識足可安身立命，但心靈卻由此而空虛。」
　　
　「當大部分人都已經習慣這麼做，將錯就錯，依照日夜循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別去思考人存在的意義，與萬物共生共滅，時而喜、時而怒、時而哀、時而樂，讓各種情緒陪伴自己生老病死，應該也是相當普遍的選擇。」
　「只是對於一個能思考、能研究的生物來說，與草木同朽似乎有些可惜。」
　　
　志邦道：「如此說來，人活著，為的是利用創造思考的能力，來提昇自己在心靈及意志方面的層次，倘若人類只滿足於物質奢華的享受及子孫綿延的需求，那蟑螂活得比人類有意義多了。」
　「而且他們還活得自由一些，不用被半生羈絆的房貸拖累，不用被不肖子孫羞辱、不用終生碌碌，卑顏屈膝只求三餐溫飽，不用在無良商人紛紛求去之際，為工作權益而惶惶不可終日。」
　「看著社會的報導，要人珍惜生命，沒錯，生命何等珍貴，貴在不同於飛禽走獸，只能受限於本能天性，懂得利用智慧來改變環境，但看周遭人事，哪一個人朝著這方向前進來著？哪個人的生活理想不是只限於----把辛苦賺取的錢換成餵哺一家老小的資源，再大的雄心壯志，脫離不了住更大的房子、開更貴的車子、把更辣的馬子、釣更驢的凱子，僅止於此，人類有何價值？」
　　
　旗宿道：「你也用不著這般消極悲觀，人類有識智者不在少數，只是大多不願挺身而出，又或處於孤立無助的窘境，說不定人會忽然醒悟，創造出嶄新的明天，一切都是無限的可能，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結局。」
　　
　　
　　
　　
　　
　　
　　
　　
　
　　
　
　　
　　
　
　生命與靈魂實驗室第三十五室
　檔案編號：B1734
　歸建日期：B.C.2025年11月
　發現地點：冰凍中的地球廢墟

( 創作｜另類創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