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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鍾珮女士文選⑴——發現了川端橋
2007/05/19 00:34:08瀏覽2129|回應2|推薦14

我從沒有這樣閒過,既不要工作,又不要理家,飯後無事,就閒坐聊天,或是獨個兒或是大夥兒出去看場電影;閒得此生茫茫,好像無所寄托。我開始覺得,太大的空閒也是人生恨事。

 我並不是第一次到臺灣,上次來台是和小鹿同行,兩人爲工作而來,忙得沒空閑,那時我們以三個星期,走遍臺灣南北,累極就枕時,我曾一度發誓我下次來台,必然要仔仔細細安安閑閑得欣賞。誰知我真有了安閒,卻又覺得沒有了着落。

實在是閒得沒法兒安排,甚至把洗曬衣服都列入了消遣辦法。沒奈何,就成天寫日記式的信件,倒並非一定想給人寫信,而是寫信可以混些時日——現在我明白爲什麽外國人對苦捱時間稱爲「殺時間」了。 

我開始出去尋親訪友——哪怕是和我只有一面之緣,似曾相識的半陌生人。一見面我就海闊天空的信口開河,也不管人家的時間,是否想殺,就是許多忙碌友人,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他們的時間開刀。

 這樣又繼續了一周,我足跡遍四城門,無事製造忙碌。這一周殺時間成績雖不差,但是在我刀下所犧牲的別人的時間,卻是不在少數,於是我只得放下屠刀,另覓消遣辦法。 

就在這百無聊賴時,我發現了川端橋。我寄居的談先生家,在水源路下,水源路類似水堤,高齊屋脊,我閑來散步,總是在附近的交叉小巷,從沒有想上坡到水源路一眺,我以爲那裏也不過只是一條普通的馬路而已。

那天正當傍晚,我忽想一看擋在路前那條隆起的水源路。我想我永不會忘記我對川端橋的第一眼!太陽正落在橋的那邊,血紅金黃,橋邊一片平陽土地,河水清澈,有幾個穿花裙的女孩子跪著在洗滌衣服,橋邊一輛牛車,緩緩而行。

 

我呆立不動,久久無言。河裏有打槳聲,幾條藍色小艇,在夕陽下往來駛行。我看不清川端橋的全貌,在我站的地方看去,她好像是橫架淡水和的一排欄杆,欄杆那邊,水流彎彎轉過身去,這條橋正閣得恰到好處,在水天原野間,有了新奇的點綴。 

我慢慢的迎著太陽走去,陽光愈來愈弱,太陽本身漸漸隱去,我呆呆的跥上川端橋,轉身東望,遠遠一抹青山,靠水源路旁,閒立幾棟房屋。我離橋循水源路東行,只嗅着一股農家特有的泥土氣息。牛在一邊吃草,幾只白鵝在伸著長頸叫喚,不時地,一聲犬吠傳來。我忽然的失落了散步前的萬種閒愁!只覺得渾身充滿了一股不知名的靈感。

如果四圍無人,我可以跪下去感謝上蒼,因爲祂給我安排下這樣一個奇異的所在,使我數周來狹隘的性情豁然開朗。我再囘橋畔,循著石級下坡,那是夕陽已沉,洗衣女郎已去,遊艇已歸,寂寞無有人聲。我抱膝而作,詛咒自己不是畫家,不能及景寫生,也不是文學家,寫不出當時的詩情畫意,可慶幸的,我感情還濃,還能感到一刹那間自己的驚異贊嘆。我是無神論者,但在感到大自然的偉大時,我總想跪下來皈依。

…….

 慚愧我無法形容我當時情景,其後我還是卜居在水源之濱,每晚在橋畔閒步,每晚看太陽西墜,依然有一股我第一次和她見面所感的熟悉情緒,發現了川端橋後,我再也不感到寂寞。 

清晨月夜,我就只想出去看川端橋,煩惱時,也縂信步往川端橋走去。川端橋固然是樸素靜穆得令人可愛,同時也和我第一次見她時的心境有關,第一次見她時正值我窒息的無以自處,突然發現一塊新鮮山水,就覺得別有洞天。

.....

我踽踽獨行,拖著寂寞的身影,我似乎覺得在遠遠的天際,應該有紅牆一角的廟宇。或是尖頂沖天的教堂。微風裏,應該送來晚禱鐘聲,或是清磬木魚響,這樣才能配合這種悠然清境,才能配合我當時的情緒。

奇怪的是,我的朋友們都覺得那裏平淡無奇,都覺得我對她渲染太多,形容太誇張,我並不置辯,只是淡淡一笑。我不需要人家了解我,我甚至不願意分析我自己。

就是這樣模糊的,虔誠的,我仍天天拜訪著川端橋。有時我如有所得,有時我如有所失。我總是徘徊在橋畔,想在這不知名的靈感裏,找回我失落了的東西。

我失落了什麽?不是家,不是朋友,不是健康,而是一種曾經屬於我的希望企求。我的一點並不算奢侈的希望,在不斷的奔波,和單調的生活了,摸招得奄奄一息,我就想借一點靈感來把它復活,但是川端橋只是戲弄著我,她雖是依稀給了我一點啓示,但一伸手,我的目標又成了遠景。

我至今雖因遷居離開了川端橋,她卻仍然擁有我的愛和懷念,隨著大陸淪陷,川端橋失去了昔日的靜穆,橋畔笑語聲喧,但是我對她的感應卻是今昔相同,遷居之日,我一路擔心,直怕那份不知名的靈感,會遺失在川端橋。

(節錄自徐鍾珮自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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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是我的最愛
2010/11/21 07:26

從我懂事,就已長在龜崙蘭溪州,也就在那一年.

從中和庄,將溪州,秀朗,潭墘.3區獨立,稱為永和鎮.

面積是5.7138平方公里.

剛開始的規劃,是台北市的後花園.

採歐洲城市的圓盤死巷弄的設計.

這是全國319鄉鎮之中,唯一不是棋盤式設計的市鎮.

所以很多死巷,不是當地人,很容易誤入歧途,被人揪出來~

 

這城市的出現,是代表我的生命史.

我在高中時也很叛逆,不填台北的輔大,偏往高雄去.

剛開始也愛上風光明媚,四季如春的南部.

每天打網球,曬得像巧克力~

練合唱,跳爵士樂,郊遊舞會好自由逍遙.

但隨著光陰似箭,我越來越想家.

那冬季充滿詩意的綿綿細雨,

那到處都有的書店,

方便的公車,好看的電影.

北部口味的艋舺夜市和圓環.

我的思鄉病越來越嚴重.........

一畢業就迫不及待,捲鋪蓋回台北.

打死不退,媽媽再如何勸說.

妹妹們都乖乖聽話去美國,

就是我這不孝女說破嘴也不肯離開.

媽媽一直以為是老爺和我7年長跑拖累了我.

其實壓根不是那麼回事,他是被我害的啦.

可我是超級怪咖,非主流派人士.

長輩一拖拉庫在美國,妹妹們,大伯,小嬸,

親朋好友都拼命往外跑.

我這怪人,是寧可死在故鄉.

也不肯移動分毫.

因為在我心中,住著一個老靈魂.

在捷運口高樓大廈的華南銀行,

對別人而言是現代化有效率的辦事領錢的地方.

我看起來是,卻民國50年代的彭婦產科.

弟弟妹妹都在那裡出生,我常去他家玩,

他家小寶寶床上進口的,

日本旋轉花飾令我著迷~

這裡的一景一物,每一個巷弄,都是我的好朋友.

我無法捨棄它們,雖然它們有的已破敗,

有的根本改建得難辨原貌.

但我忘不了長巷裡的貓咪,

垃圾箱裡剛出生的一窩老鼠.

雜草堆裡的瓢蟲和蝴蝶.

現在是停車場,以前是滿池的布袋蓮,

我們野ㄚ頭探險的秘密基地.

新穎市公所是我抓青蛙,看到螞蝗吸乾青蛙的地方.

我怎能離開它?說甚麼也不要離它太久.

大學4年,已經夠受了~

再好的天氣,再美的地方,

沒有記憶,缺少故事和歷史.

一切都只是千篇一律,尋常到令人乏味.

我是平凡的人,但每回路經高中母校,

我都會心跳加快,像情人般地望著它,

直到遠去,一個人要如何去形容自己愛的人呢?

我又要怎樣才能說清楚這份感情,

是至死不渝的呢?

linju的“新瓶裝舊酒”(erlingwuliu77) 於 2010-11-23 13:53 回覆:
小語不愧是雙魚,多情兼浪漫.......

嘿,我與你相反,大學聯考的時候故意把台北以外的學校填在後面;商學院所有系所寫完以後,也故意把法律政治填在社會系的後面,以致老媽一直念我不能念法律!又以爲逃到國外去,耳根能清靜一點,可是戀家的本性能逃多久呢.....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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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6找出這篇文章
2010/11/18 17:13

Dear2056:

前不久,我們龜崙蘭溪州,有尋找老照片的活動.

我找到川端橋下,划船和休息的照片.

當年是住東部的大姨丈,帶表哥表妹來.

連我一起去橋下玩~

愛照相的姨丈,為我們拍了2張.

但那時候我才4歲,表哥14,表妹也4歲.

如今大姨丈早已在美去世25年,表哥也出國30多年.

表妹更小,完全不記得.

糟糕的是,我媽是第一代的移民.

民國48年才搬過去,跟金門房東租房子

為了三餐在奮鬥,壓根兒就不記得川端橋下.

有船艇的事,還說:是碧潭吧~

可是我很少去划船,從小就深深地烙印在心上.

那是川端橋下的遊艇.

最近獨立小小書局尋找老照片.

我這張也入選,有位70歲歐巴桑告訴我.

那年她剛新婚,和夫婿,朋友.

常去划船,泡茶聊天~

如今當年帥氣的老公,已患了老年癡呆症.

她感到不勝唏噓~

加上妳找的這篇,更加證明當年確有其事.

我完全沒記錯,不是在作夢~

linju的“新瓶裝舊酒”(erlingwuliu77) 於 2010-11-20 11:31 回覆:
我是一直聽説水源路啦,“螢橋”啦,是五六十年前臺北人在河邊一個熱鬧的地方——白天可玩水,也有船,還有夜生活,聼歌什麽的。川端橋離那一帶不遠....

這個時代,在大臺北地區能夠像你一樣一直住在同一個地方的,是一種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