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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17 14:10:10瀏覽956|回應9|推薦111 | |
以前認識一年輕人,姓尤,23歲,家住鼓浪嶼上,因為犯案入獄,女友隔日即換了手機號碼,消失無蹤,對這件事小尤非常感慨,已論及婚嫁,一起四處尋找新房,準備把家安在海滄區。正沉浸在幸福當中,卻因捲入一起集體械鬥案而鋃鐺入獄,在獄中請託律師在外尋找,過了半個月仍無所獲,期間律師還親訪那女友的家,女父嫌棄他是個學不乖的混混,拒絕接見,亦拒絕女兒與其來往,小尤只得認命,又回復單身。 小尤土生土長於鼓浪嶼,父親族親家大業大,卻在二戰時日軍佔領鼓浪嶼,大肆屠殺破壞,小尤父親在國民黨政府裡當個小官,日軍將所有鼓浪嶼上的國民黨官員和軍人集中在"八角樓"(今風琴博物館),然後逐個將頭砍下來示眾,如今,八角樓仍是鼓浪嶼鬧鬼最嚴重的地方,一二樓是博物館,三樓以上則鐵鍊深鎖。 戰後,家業凋零,許多親戚遠走海外,大多逃去東南亞,也有渡海到台灣的。1949年之後,中共接手鼓浪嶼,島上的房子有一半是空的,有些已逐漸頹圮,甚至成為荒墟的也不少,空著的房子逐漸有人搬進去做為棲身之所,日子久了,就當成自己的房子了。 小尤母親獨力撫養這支獨苗,沒有了丈夫的庇蔭,在家族中總受欺凌,家產也逐漸被親友侵占。小尤母親從美院退休後,卻遠走日本投靠姐妹,一年中很少回到鼓浪嶼,即便回來也不一定能找到小尤,母子倆從相依為命逐漸走向冷漠以待。 小尤這年輕人腦袋靈光卻不用在正處,日以販售仿冒品為生,他曾跨口只要想得到的名牌,他全都有"假貨",來源穩定而隱密。入夜後,小尤則領導一群猴仔猴孫四處幹壞事,打架尋仇,爭風吃醋,爭奪地盤,沒想到小小的一顆島嶼,竟也有幾支幫派。 他不時就會被警方逮捕,端賴有關係的叔父奔走,總能化險為夷,終於在一場搏鬥中又為警方所捕,好運用盡,叔父再也不想搭理他了。小尤被關了半年,獲判緩刑,雖能暫時脫身,但兩年內不能又犯,不然,原來刑期要坐完,一天都不少,還要加重其刑。 去年,兩幫派又在鼓浪嶼上因為保護費和地盤而集體械鬥,幾天後,警察上門,直接就將小尤帶走調查。他自稱只是提供兩支鉛質水管,並未參與鬥毆,但他人卻都一口咬定是他提供所有武器,兩袋沉重重的鉛管和幾把恐怖的湖南砍刀。 組織犯罪是重罪,自命老大者幾乎都被剷除殆盡,這就是為什麼此地不會有像台灣的幫派自稱四海或竹聯,只要為幫派命個名,自居老大者,等於是捧著自己的名字向死神報到了。 小尤還在假釋當中,卻再次犯案,罪加一等,尤其,這回準備以組織犯罪控告他,加上兄弟都背叛他,一致將責任推給他,小尤恐需在獄中度過十幾年。 此次入獄前,他無法回鼓浪嶼老家,託我有閒空時去他老家看看,並給我一個地址"三明路32號"。如今,得知他又入獄了,我才想起此事。 今日天氣放晴,陽光普照,好一個冬日暖陽,午後,放下書本,我搭船登上鼓浪嶼,依地址尋找,鼓浪嶼上有360餘條小巷,費了不少腳程,沿路問去。 一幢二樓老別墅,藍底白字的門牌寫著"三明路32號"。這幢洋樓外表光亮卻略顯古舊,巴洛克式的迴廊有著弧形的優美廊柱。老別墅屋裡傳來陣陣敲打的聲音,一群工人正忙碌著為這老態龍鍾的屋子換新裝。 懷著忐忑的心,我邁步跨進花園,繞過地上的雜物和廢料堆,一位工頭從裡面走出來將我擋住,我說明來意,工頭領我穿過堆滿雜物的小花園,來到地下一層,昏暗中,工人正忙著為接待櫃台上漆。一年紀約40左右的男子迎上來,我說明來意,那男子告知我,他已經索回這幢老屋,這是他家的產業,正裝修為家庭旅館,至於我問的那位年輕人小尤,他說不認識,要我去詢問開雜貨店的鄰居。 事有蹊翹,心中充滿疑惑,我蹣跚地步出老別墅,一巷之隔的雜貨店窄小且堆滿廉價商品,顯得很老舊破敗,一位中年婦女跟我說,那家人已經搬到廈門市區了,她沒有聯繫方式或是地址。 索回老別墅的男子和小尤的說詞完全矛盾,不知誰對誰錯?!或是誰在說謊?這疑惑只能暫時晾著了。可以確定的是,小尤的家道已經破落,連老宅都被人奪去,母親不知去向,他自己則身陷牢獄。 如今,老別墅已經改造為"巢庭1919別墅酒店",若干年後,小尤再回到鼓浪嶼,恐怕已到30幾歲的壯年了,早就人事全非,無家可歸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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