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雜訊～莊生蝴蝶 熟真

2004(93)/6/02星期三

早上六點半出門，心裡決定要去老家看看。

到福麻路時才七點，沿滑鐵盧路，到那兩個加油站的十字路口，等綠燈過馬路，就看見Randolph公寓前的小公園了，記得以前、這裡沒有這麼整齊漂亮。

只記得下雪天、好多次我們就把車子停在這裡，走過Quebec路，就到Quincy路 的家了；搬來這裡時、女兒讀六年級。一步一步、走上小山坡，一步一回憶。12年、144個月，4320天吧！我們是在這裡過的。

怎樣形容那一段日子呢！？那是我47～59歲的日子；那時候我還在「馬里蘭州」的美國公司做事，比現在的大帥哥還忙。而且，每天要開車從「維吉尼亞州」出發，經過「華盛頓DC」、「到馬里蘭州」的「伯賽大」去上班。平常約一小時的路，下雪天曾有過八個小時的記錄，記得那天到家時女兒正在哭，因為打911報警都沒人理。

每天早出晚歸，哪有時間欣賞這裡的花草樹木！？

一步一回憶，小街上老鄰居連一家都沒有了。可是與他們相處十二年的記憶，現在卻在我腦中播放著錄影帶：唯一黑人查理一家五口，三個男孩的生長經過。老張（約翰）給我們諸多的幫助。對面印度太太，出門時總是把貍貓託給我們餵食。斜對面老布（布希），退休的次日心臟病突發去世了………


我站在曾是自家的門口，好希望有人出來搭訕幾句，可是早晨七點鐘誰會在家呢？就是我，以前此時、不是早就出門上班了嘛！站在山楂樹下，回憶花落、果熟、掉滿地山楂果的昔日，我多可惜美國人不懂山楂的好處。

夢啊！莊生、蝴蝶，哪個才是真的呢！？

回去吧！也是一步一回憶。不走原路，沿福麻路往回走。咦！往日的沙灘呢！？記得有時，外子程錫珊開會至半夜回家，大概是下高速公路，心情一鮺輕鬆吧，車子開得歪歪斜斜的，警員以為他喝醉了，攔下車作酒測：

「沒喝酒啊，怎麼把車子開成這樣！？」美國警察迷惑了。

「我是太累了！」我子說～當然沒開罰單。

有時候，開會應酬喝了很多酒，車子卻開得規規矩矩的，當然也不會開罰單。往日的沙灘不見了，這裡已是綠草如茵，佳樹成林的河濱公園。記得我剛學會開車時，曾在這個紅綠燈前停下來。紅燈轉綠時，我竟踩了後退板，嚇得我滿身大汗，好險呀！幸虧後面沒車。

56姐曾問我：「那一段日子過的如何！？」

也許她以為外交官夫人的日子、一定是多采多姿、光鮮亮麗吧！其實呢、那真是一場惡夢。還記得蔣經國總統的一句話麼！「今日不做，明日後悔」。於是，他與他的老搭當和「青年才俊們」就大展鴻圖的開始做了。

有良心的人應該知道十大建設：開山、築路、造橋、建廠；都是退伍軍人們和勞工建兒們的功勞吧！

至於「發展高科技」必須要高科技人才；總統與他的老搭當和「青年才俊們」，固然辛勞；海外團結學人，邀請學人回國貢獻更是重要；大人們運籌帷幄，外交士卒們就要親臨戰場了。

外子正好就是一介「外交小士卒」，我不是徐鐘珮，我不是魏惟儀(傅劍虹夫人)，我沒有她們的大使夫人生活可寫；外交小士卒妻子的我、只進「雙橡園」服務過，做的是剁肉、洗菜，準備接待客人的工作（漂亮的眷屬就作服裝模特兒、或歌舞藝術表演、那也是光鮮亮麗的）。

籌劃、連絡「國建會」，從第一屆，直到十四屆、外子退休回台灣定居。以為台灣進步到高科技、政治進步到民主自由的國家了。

而我，丟下了喜愛的，做了十九年半的教書工作。我們來美國時、外交人員的薪資不高，如果我不工作，只能住黑人區（同事們多有被搶的經驗）。而我能找得到的工作，只做個電腦操作員。

十多年間，台灣上、下、內、外一齊努力以赴。台灣經濟起飛了，身為亞洲四小龍之一了。外子決定回台定居，因為他參與了台灣「經濟起飛」的工作。他以為台灣已是已開發的「富強康樂」、「民主自由」的國家了………

但是，十多年的台灣居，他失望了，他鬱鬱而終了…………

●◎●◎後記：

2005/8/19今天在聯合報「家庭副刊」上、讀了「錢復的美食外交」與「生活live秀」上的幾篇文章，心中莫名的激動，往事一幕幕的在心中重演。記得1988年外子(程錫珊)退休回來，湊巧與錢大使同機返台(錢大使可能不知道)。

來台之後，曾兩次接到錢夫人(田玲玲女士)的關懷電話，實感無限溫馨。

兩年前的九月七日，外子突然因心臟衰竭過世，我竟沒有寄訃聞向錢大使與夫人報告，內心總覺遺憾、未盡禮數(實因外子遺囑：不發訃文、不收禮品、花圈等)。

我去年去美國探望女兒時、所寫「旅美雜訊～莊生蝴蝶 熟真」。今日重讀覺得消極、自怨的成份太多，深覺慚愧。因此，將聯合報「家庭副刊」上：「錢復的美食外交」與「生活live秀」上的幾篇文章轉貼下面，並預備編輯成電子書。讓理察家人們認識、瞭解一些目前我們外交界的情形。並認識一下「雙像園」。

如果有違著作權，當立即、負責、道歉、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