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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覆先棠兄〈Mr. Owen〉一文
2007/11/30 23:45:40瀏覽1019|回應0|推薦2

Mr. Owen全文附於文末

attractive absence譯成「魅人空靈」似乎太抽象、距離太遠,「吸引人的留白」淺顯易懂,未必便如白開水。當然還可以再斟酌,更典雅些。

「魅人空靈」似乎也不全是中國畫留白的原意。中國水墨畫「畫神而輕形體」,以留白為天水之色,應多少受了老子「空、無」觀念的影響,後來(以下是我亂猜的)民間訓誨子弟「不要自滿」、「飯吃七分飽」、「做人做事留點餘地」等等,應該多少都影響到作畫留白這事。

至於宇文先生說:「山的存在是由心念,而不是由缺少把握的感官確定的。」感官,是「缺少把握」的;心念,則可以確定山的存在。

這是悟透人生才有的哲思。

我曾經常爬山,自認是詩人「點到為止」式,哪裡風景好就紮營住下來。爬了十幾年山,問我登過幾座山頭,嘿,十個指頭數得出來。可是,有座山我去了十次。

心念可以確定山的存在,沒錯。包括沒登臨的山頂、多次佇足的山腰溪澗,只在地圖上計畫過而未成行的山,點滴都在心頭。不過,登山界名言是:山始終存在,不因誰而改變。

鄭愁予有一首詩「山外書」:
  我是來自海上的人
  山是凝固的波浪
  (不再相信海的消息)
  我底歸心
  不再湧動

山是凝固的波浪,它定格在那裡,人們來來去去,它看在眼裡,從不說什麼。所以山的存在也不是由心念確定。山自我生成,存在,某人心念的否定或確定,都不影響它的本質與存在。

先棠兄〈Mr. Owen〉全文如下:

《編譯日記》部落格 作者:先棠   2007/11/26

http://blog.udn.com/andrewwritewang/1405346

午後,臺北雨濛濛,我坐在台大文學院會議室裡聽演講。主講者是剛進會場的哈佛大學比較文學教授宇文所安(Stephen Owen),風塵僕僕略帶倦容的他,穿黑灰色西裝外套,配黑襯衫,額上灰髮好像有幾滴雨水。

宇文所安教授用英語演講,但因為常舉唐詩為例,講了幾段英文,就會換檔到中文。他咬字很清楚,顯然練過(也戀過)。四聲變化略嫌模糊,但抑揚頓挫仍有循牆繞柱的懸疑氣氛,只怕教你我這些以華語為母語的人來吟詩,也難有那種書卷味。

這畢竟是一場學術演講,對於我這個距離中文詩詞研究圈很遠的聽者而言,沒有事先預習宇文先生的〈說煙:幻想的借代〉一文,單憑聽講想要完全掌握講者思路,確實吃力。

我讀過外文系,翻過一點歐美文學理論,聽到一位「老外」用英語詞彙解剖中國詩文,耳目還是一新。宇文先生提到杜牧的〈題宣州開元寺〉:

南朝謝眺樓,東吳最深處。亡國去如鴻,遺寺藏煙塢。樓飛九十尺,廊環四百柱。高高下下中,風繞松桂樹。青苔照朱閣,白鳥兩相語。溪聲入僧夢,月色暉粉堵。閱景無旦夕,憑欄有今古。留我酒一樽,前山看春雨。

他說,杜牧是煙霧詩人(poet of mist),杜牧名作中常有煙霧。此外,杜牧的詩裡也常包括一些實際上看來不連貫的畫面,詩中對句,是由一系列快照(snapshots)組合而成的拼圖(collage)。

宇文先生用繪畫或視覺比喻來「解詩」,深得我心。他說,他初看中國傳統風景畫,畫面常有大片留白之處,覺得很奇特。他好像用了attractive absence一辭,這或許可翻譯成「魅人空靈」之類,「吸引人的缺席」可能白如開水而不知所云。

宇文先生的一些話,很有哲思(也就是他說得很美,但我不太懂的句子)。他提到王維詩中似有若無的「山色」(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這山,沒有線條勾勒出來的輪廓,只有淡淡色塊。注意了,他說:「山的存在是由心念而不是由缺少把握的感官確定的。」感官,是「缺少把握」的;心念,則可以確定山的存在。

(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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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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