恆河畔的「光明之城 」瓦拉納西

印度恆河全長2510公里，發源於喜馬拉雅山南麓，一路奔流注入孟加拉灣，是數億印度人賴以維生的生命之河，流經北印度各大城市鄉鎮，其中最有名的就是「瓦拉納西」，相傳這裡是印度第一大宗教印度教濕婆神下凡的地方，印度人相信恆河是由濕婆的頭髮流出來，可以洗去身上所有的罪孽，可洗滌靈魂「不潔」超越生前的痛苦，給死亡輪迴帶來救贖，所以許多印度教徒終其一生一定會到瓦拉那西來朝聖一次，並在此沐浴與火化。

 恆河日出、河壇夜祭及火葬場 啟發人生

 瓦拉納西是印度教及多個宗教的聖地，根據估計全城有超過1500座寺廟，這一段綿延6.7公里的恆河岸，有大大小小的石階河壇64座，吸引各個宗教及全世界的旅人前來。對印度教徒而言，人生有四大樂事，住瓦拉納西、結交聖人、飲恆河水、敬拜濕婆神，而這四件事最有可能在恆河畔的瓦拉那西來發生。對於其他宗教人士及旅人而言，這也有如一條人生哲學的道路，自然、人文、地理、歷史的景觀，都會給人有重大的啟發。 

清晨，太陽從恆河的水平面緩緩昇起，明亮的陽光投射在河面上，河壇上開始了忙碌的一天，有人走下河階沐浴淨身，有人端坐冥想，有行者焚香向著恆河及太陽禮拜，岸邊不遠處還有洗衣服被單的勞動者，用力的揮動被單；河面上游河的機動船的馬達聲由遠漸近，無動力的小木船則由船夫操漿輕輕滑過，太陽的金光就照在河面及河階的建築物上，河畔的光線轉換迅速，黑、灰、淺白、金光、白光、紅光交錯，令人目不睱給；在瓦拉那西主要河階的兩端各有一座露天火葬場，修行人、送葬的隊伍、小販、百姓、牛群和從世界各地而來的旅人，就在這瓦拉那西狹小彎曲的巷弄裡不期而遇，每一個迎面而來眼神，匆匆不經意看過的景象，重重的撞擊你內心的深處；日升日落的景象日復一日出現，時間在這數千年的古城，並沒有特別的意義，旅人在此與時空對話，想找一個答案。

人生聚散如戲   出息不還便是來世 

我最怕走又最想走的是火葬場後的小巷，沿小巷河階而下的就是露天火葬場。印度教徒不用棺木，親屬亡故後用布緊緊包起來，用人力的方式抬來火葬場來焚化；印度教徒相信只要印度教濕婆神的聖城--瓦拉那西火化，就能獲得保佑，來世免除輪迴之苦，恆河之水更可洗去人的罪惡。所以很多重病的印度教徒及老人、窮人，會存好自己火化的木柴錢，來此等待生命的最後一刻。注重火供的他們，視火葬為一生「最後的火供」。

在河階角落的老人氣若游絲，行人來來往往，不曾留意，20分鐘前，我你我還不經意的走過他的身旁，20分鐘後，再經過時，他已吐出了人生的最後一口氣，「出息不還，便是來世。」在此每天都在上演。 

火葬場後的小巷可看到稱火化用木柴的巨大磅秤，木材分成數種，因香氣有不同的價格，從百元台幣到數千元都有，據說，最便宜的一人份薪材只要100元台幣，是的，只要100元就可將一個人完全燒光，剩下的餘灰殘骨整裡一下，逕入於河中。即便未燒不完，工作人員整理一下，下一秒還是回歸恆河，生命的結束快到令人無法置信，無常迅速。 

在河階上，幾乎每晚都有不同的大大小小祭典，一時燈火通明，數以千計的信徒在此誠心祈願禮拜，從河階而下的道路兩旁則聚集上百位乞者，用悲傷的眼神向你乞討，乞者們在此示現，提醒人們珍惜自己眼前的幸福；熱鬧的夜祭，在祭司高吭的呤唱聲中展開，熱鬧非凡，手中的火炬，高高揚起照亮河階，也點亮信眾的心，數小時的河祭就此展開。 

三小時後，從十方而來的人們及乞者們快速散去，擦肩而過的人們，各自回到自己生活的國度，夜間的河階又恢復往昔的寧靜，甚至有點冷清，河階上熱鬧的景象瞬時消失，一切如夢似幻。 

註: 本文節錄於人刊2018年9月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