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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1/05 20:05:07瀏覽1923|回應4|推薦52 | |
http://starshipmodeler.com/events/wfest2k2/scott_pit_n_pend.jpg (請格友們可以先看底下三河左岸分享的影片,感受一下那來回擺盪的吊斧) 對史蒂芬金、錢德勒、恐怖片,甚至是金田一與柯南已經耳濡目染的我們,誰還會去看愛倫坡 (Edgar Allan Poe) 的推理小說與恐怖故事,就算他可說是這兩種題材的開山鼻祖?當然,或許他自己也不希罕這兩個山頭被超越與冷落,畢竟他留下了多元經營的遺產:他的詩歌理論被法國人自波特萊爾到瓦雷希 (Paul Val é ry) 推崇不已 ; 第一人稱的精神病書寫被杜斯妥也夫斯基學去了 ; 而 < 我發現了 > 則經過波赫斯與卡爾維諾的加持,受到後現代的神秘主義者青睞。不過,我還是很迷戀愛倫坡替我們發明的恐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審美觀點還是閱讀能力出了錯,為什麼我看坡的恐怖故事,都會笑出來?彷彿我們的理智與情感是為了恐怖做準備,而恐怖是為了幽默做準備。沒錯,當坡越是宣洩心裡的恐懼與吶喊,我反而越是感到人物的 impersonal :有靈魂的人和沒有生命的刑具都只是動來動去的道具、玩具。甚至說,人只是刑具的配角。 < 地坑與鐘擺 >(The Pit and the Pendulum) 的主角受審之後昏厥過去,醒來發現身處在一個伸手不見五指的牢房。儘管知道是沒有意義的動作,他還是摸著牆壁繞著邊走邊計算密室的大小,走到一半又昏了過去,醒來發現下巴掛在一個凹陷處的邊緣。他挖了一小塊泥土往那貌似坑洞的所在一丟,過了幾秒鐘才聽到落水聲。他很慶幸是緊貼著牆壁走,否則就會掉入那坑洞,而那種死法就是「他們」最中意的,當然不會是慢慢死去,而一定是伴隨著長時間的精神折磨。「我也不會忘記,根據我所讀到的,這裡的恐怖設計沒有迅速死亡這回事( Neither could I forget what I had read of these pits -- that the sudden extinction of life formed no part of their most horrible plan. )」這句話讓我笑了出來,彷彿敘述者是個用功的讀書人(也只有這種人會被判異端),曾埋首於圖書館對於宗教裁判所的記載痛下功夫研究。 http://readytogoebooks.com/P-pit91.jpg 主角接著喝了滲了迷藥的水而再度昏睡,醒來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木床上,而且四周不再一片漆黑,他可以看到密室的樣貌。「他們」讓他可以看見,當然是不安好心,故意要讓他看到恐怖。他起初以為吊在他正上方的是鐘擺,等過了半小時,他才赫然發現那是一把緩緩下降的巨大斧頭。「我識破坑洞陷阱的事一定為裁判所的人知悉。我純粹是好運才沒跌落坑洞的。而我知道,意外落入陷阱而死,是一切懲罰中的極致。我沒有自己墜入陷阱,再把我扔下去已算不上是魔鬼級的計畫了。行刑者別無他法,只好用一種溫和一點的死法伺候我。溫和一點!儘管身處極大恐懼,但想到這個用詞,我還是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又笑了出來。 接著,主角表演了一次成功的脫逃術。他勉強掙脫一隻手,把食物抹在束帶上引來四周的老鼠將之咬斷,在鐘擺斧頭劃過胸膛之際身體一挪,逃過一劫。正當他大叫得救,腳才跨出木架還沒著地,就發現「那恐怖的鐘擺馬上停止不動,然後我目送它緩緩上升。我上了一課,整個心絕望到極點,因為那代表著我的一舉一動無不在監視當中」。哈哈!我想像那些行刑者會不會像奧運體操的評審團,還會針對受刑人不同等級的逃脫機智與動作難度,給出分數: 9.5 、 9.7... 。
http://features.cgsociety.org/stories/2006_07/harryhausen/img01.jpg 接著,主角聞到一股燒焦味,四面牆壁原來是可以加熱的鐵板,他眼睜睜地看著鐵壁燒成暗紅色,整個房間開始變成菱形,越來越窄:原來到頭來,「他們」就是要逼他跳進那個坑洞,這是「他們」最樂於見到的死法。他聰明冷靜地逃過兩劫,只不過是配合演出,讓這場整人秀更精彩而已。看來那些食物與老鼠也是對方準備好的。在恐怖中,我看到一種自嘲與幽默。一個玩物在驚恐悲憤中還要一邊測度玩弄之人的心態與用意,終於弄懂他們要怎樣對付「我」。對一個天才的敬意與回饋,就是讓他在恐怖中還可以推理,識破手段,慢慢見識、讚賞、咒罵整個酷刑的完美創意。 故事的結局,應該不少朋友知道了,不知道的當然是自己去閱讀囉!真好,終於可以在網誌上分享小說,而不是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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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