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懶鬼快醒來吃早餐。」這一句在我耳朵邊迴盪。

我忘記到底多久我才睡著，不知道說了幾句睡了沒，還沒，整晚一直糾纏才這兩句話上。說來奇怪竟然睡著之後可以一夜好眠，連做夢都沒發生，從來沒有住在別人家發生這種事，或許真的是太累了，我猜。

我揉眼，打一個很深的哈欠，「對我怎麼好，還買早餐給我吃。」和室桌上放著看起來很可口的早餐，當然我沒照小臻說的把身體塞進和室桌底下。

我看到我身上蓋著一條小臻床上的棉被，其實小臻不像她嘴上說的，不偏不倚的刀子口豆腐心。

「先吃再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別人家可以睡這麼熟的人。」小臻看起來神采奕奕，跟昨天的疲憊感猶如天壤之別。

「好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瞄到窗外，天氣灰濛濛的，但風聲倒是停了下來。

我沒說謝謝，把小臻買給我吃的火腿蛋吐司吃著精光，一邊享受冰冷的奶茶。

「你應該有聽過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吧？」小臻的眼睛又狡黠的眨呀眨。

糟了，不好的預感，非常不好的預感，我真想把剛剛吃進去的東西吐出來還給她。

「妳又想要幹嘛！」

「我車壞掉，當然是修車不然還能幹嘛，而且東西都吃了，你應該沒什麼怨言吧？」

「哦！這件事我原本就想幫妳，倒是無所謂。」我輕鬆說。

「原來是這個樣子，既然你自願幫，那等等吃午飯換你請我。」

「喂，會不會太誇張。」

「不會，一點都不會。」

會，我會，真是有夠誇張。我和小臻離開了她的房間，然後沒有溫暖的太陽迎接我，依然是下著雨，我們兩個穿著雨衣，又經過斜躺的招牌，掉落的花盆，路燈倒是沒有一閃一滅，天都亮還開路燈會被人罵是浪費公帑。

我提議先回我家換掉小臻前男友的衣物，我不習慣穿著別人的衣服到處跑來跑去，然後才去加油站把她的車牽去修理，她沒反對我的提議，目的地就筆直往我家前進。

家門一打開，就聽到小黑咆哮說：「你是衝三小死去那，怎麼一整晚都沒回來，我特地還多拿一個快過期御飯糰給你……」罵到一半，小黑才轉過頭看到我帶小臻進來。

小黑一看到小臻馬上堆起笑臉，很客氣很禮貌的說：「阿翔你帶人來這麼不打電話說一聲，我也好展現我最有氣質的一面，我平常講話是很和氣的都是跟某人住一起久了才會變成沒水準，這叫什麼來著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我完全不想反駁對眼前的畜牲辯論什麼，我直接介紹說：「這是我畜牲室友叫小黑，這是我加油站朋友小臻，我換衣服你們慢聊。」我往我房間走去。

「不要聽阿翔亂講什麼畜牲室友這完完全是一場誤會，我會變成這樣完完全全是受到不良的啟發，誰叫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搞的會跟這種室友住在一起……」小黑喋喋不休、口沫橫飛抬高自己的身價，貶低我的價值，就滔滔不絕跟小臻講一些超沒營養的話。

等我換好衣服，打包好小臻前男友的衣物後，我走出房間，小臻和小黑都笑的東倒西歪。

「小姐我好了，還是妳想拜託我室友幫妳牽車去修理。」我站在他們兩人後面，看他們兩個很像是非常要好的好朋友。

小臻掩住嘴，「下次有機會再聽你講笑話，我有事要先走。」對著小黑說。

「歡迎，歡迎本住處是很歡迎可愛的美女來共襄盛舉，搬進來快兩個月還第一次有女生踏進這裡。」小黑阿腴諂媚到不行。

小黑終於有空往我臉上一看，他的表情就像是說什麼時候偷偷交了女朋友又偷偷去女朋友家睡了一晚又什麼都不讓我知道的詭異到一個不行的表情。

我輕描淡寫白了他一眼，又對他偷偷比了中指，然後給他一個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的表情，走出了住處，往加油站前進。

「你朋友人不錯，蠻好笑的。」小臻忽然靠近我的耳畔說，差點讓我的機車打滑。

「妳喜歡我介紹給妳，不用給我媒人費了，小黑萬年誠徵女友中。」我專心的騎車。

「這倒不必了，我也不缺男友。」

「妳不是沒男朋友嗎？自己也說很憂鬱，小黑一定能夠帶走妳的憂鬱。」我保證。

「謝謝你的雞婆，我說不用就是不用，你還是想我們這樣兩個人一起去加油站好嗎？」

「有差嗎？我們又沒什麼，何況我們在一起的八卦早就傳開了。」

「說到這個我就有氣，為什麼大家都在傳我和你在一起，我們根本沒什麼？但現在我和你一起騎車出現在加油站裡，那這就不是八卦會被大家認為我們真的在一起。」

「嘴長在人家身上，別人要講什麼就讓他講，我從來不管別人對我的看法，重要的是自己的想法，我們不是就是不是，別人說的永遠都不會成真。」我一口氣講完，在手把上加重力道。

小臻輕敲了我的安全帽，「我的名節行情都被你打壞，這樣我怎麼交男朋友？」

「放心，小黑會很想把妳當女朋友的，雖然這小子整天髒話掛嘴邊，但人可是亂癡心一把，一定會好好對待妳的，不會像妳的前男朋友……」我說到小臻前男朋友的時候，往後照鏡一看，她的臉微微變色，不妙。

「不要說我前男朋友的壞話，他對我很好，反正是我不對。」我用後照鏡偷瞄小臻的眼睛又紅通通的。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在妳面前提到妳前男友。」為了避免尷尬，我更專心的騎車。

快到加油站時，小臻冒出一句，「不要跟別人說我的感情的事，我希望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小臻說完『兩個人的秘密』後，我的心沒來由的加快幾拍，我不懂為什麼會這樣，只是快速的點頭說：「妳都說是秘密，那我不會說的。」

騎進加油站，我直接停在小臻小VINO旁邊，我沒料到的是阿峰竟然幫人代班上了早班。

阿鋒嘴巴咧的老大另外兩個早班工讀生也好奇往我們這邊看，接著阿鋒走進問：「我早就猜到你們在一起，上次我還跟站長講我沒猜錯，你看我這識人之神可不是假的，我想你們兩個應該是上星期才在一起的吧？」

我還沒開口，小臻劈頭就說：「去你的在一起大頭鬼，原來就是你這種人亂傳八卦。」

「小姐，這那算是八卦，你們都成雙成對了，我這叫就事論事。」阿鋒抬槓。

小臻先做了鬼臉，然後說：「要不是我的車壞掉，你以為你會看見我們在一起嗎？不跟你聊了，我要去修車。」

我和小臻討論了半天，她說要直接牽進修理，我說這太麻煩了，我覺得最好的方法是我在後面騎車，一腳往她的小VINO車尾一踏，只要平衡好，車子就能前進，而且這樣會比較輕鬆，小臻最後贊同我的提議。

壞就壞在，小臻的平衡感實在是有夠差的，她雙腳一離地面，她的車子就左斜右歪我根夲沒辦法往前推，我真的很懷疑她到底是怎麼學會騎摩托車的，結果還是照她說的，用牽的。

「為什麼是我幫妳牽車，而且現在還下大雨。」我不停抱怨。

「你這人吃我的早餐總該出點力，難道你希望我一個嬌柔的弱女子在這大雨天推著笨重的機車嗎？」小臻騎著我的車微持一種跟我說話距離。

「妳不是說要我請妳吃午餐嗎？現在我幫妳推車，所以午餐就扯平了，還有妳一點都不是弱女子。」

「對，我不是弱女子，我是大人，不要說我這個人沒有大人大量，等等中午我請。」雨衣中的小臻笑嘻嘻的。

「還真感謝妳的大人大量呢！」我呸。

「對我不需要這麼客氣，我們都這麼熟了。」小臻哈哈大笑，聽不出來我是說反話，真是夠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氣喘噓噓推到一家小小機車修理店門口，老闆正悠哉盯著電視瞧，看到我們來，才不情願放下遙控器。

我比了小VINO，「老闆，這車子發不動。」

「放心，你的車子就算是躺著進來，我都可以讓它直的出去。」老闆得意的大笑三聲，我覺得他的笑可以跟小臻結拜。

老闆果然是受過專業修理機車訓練，催了兩下油門就知道那裡發生問題，說了一大堆我和小臻都不懂的機車術語，輕輕鬆鬆讓小臻掏出一張千元大鈔，還給一台可以發動的小VINO。

「事情忙完了，沒事我回家了。」我看了一眼手腕的錶，都下午一點了。

「你餓不餓，我請你吃飯，我說過會請就是會請。」小臻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妳知道那個地方最貴，我就吃那一家，聽說有一家牛肉麵一碗一千多塊不知道今天有沒有開。」

「你想得美，跟我走。」小臻話一完，就催油走了，我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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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都快四點，一整個累翻，原則上現在小黑應該是安安穩穩的躺在床上睡覺補眠才對，沒想到在客廳上看電視。

我把他的腿的挪開擠進沙發中，舒服往後躺。

「你們昨天是不是做了……」小黑把右手食指和大姆指圍成一圈，左手食指在那個圈圈中做活塞運動。

我用力在他胸口打一了一拳，「你想太多，並沒有。」

「你不要跟我說你昨天待在人家家裡很純粹的就是蓋棉被純聊天，什麼都沒做。」小黑一臉的齷齪表情。

「很抱歉我昨天真的是純聊天但連棉被都沒有。」

「挖靠昨天還蠻冷的，你們都不用棉被的，難怪人家都說人體的體溫就是最好的棉被。」小黑讚嘆。

「首先，我們真的沒幹嘛，第二，她睡床，我睡地板，所以事情絕對不是你現在腦子裝的色情幻想，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

小黑一臉驚訝，突然語重心長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隱疾，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我知道有幾家中醫診所專治陽痿不舉、早洩，聽我爸說阿桐伯膀胱丸好像不賴，想不到年紀輕輕就這樣。」還嘆了一口氣。

「媽的，你還真的很愛演，最好是這樣。」

「不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麼事都沒發生你騙誰。」

「就真的什麼都沒發生，我就去她家睡一夜就這樣，不然你還想知道什麼名偵探？」

「你不喜歡她嗎？」

「不會講呢，說不上喜歡也說不上不喜歡，只是和她相處的感覺不錯。」

我想起了剛剛遲來的午飯，我和小臻瞎扯著雞毛蒜皮的小事，說實在話雖然是非常不營養的話題，我沒感到悶反而還有點高興，時間過的飛快，一下子兩個小時就過了。

「你們交往多久了？」小黑換個方式問。

「我們沒有交往，只是加油站的同事，嚴格上來說可以說是朋友或是好朋友，還有我重申一句話，我沒交過女朋友。」

小黑還是不信，「反正你就是不承認你們做過，你們交往是吧？」

「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根本沒做，你要我怎麼承認不是事實的事實。」

「那你說今天早上我看到那套衣服是怎麼回事？你看說不出話來了吧？衣服都換了還說沒做。」

「拜託昨天下大雨，我把她的送我家，我全身也濕了一半，不換衣服怎麼辦，還好她有留她前男友的衣服。」

「好小子，我沒想到你這人這麼壞，把人家女朋友搶走也就算連他的衣服也不放過，我真是看走眼了。」小黑雖然把我說的一文不值，但臉上卻是敬佩的表情。

跟這個不明就理辨不了是非黑白的人在說下去都是枉然，我丟下一句準備結束這無聊的對話，「你這機八人不想跟你說，多說無益，我要去睡覺。」

「你沒聽過人不機八枉少年嗎？」小黑大笑。

「我只聽過機八過頭不是人。」關門睡覺。

躺下來，身心很疲憊，思緒沒有配合身體做出一致的表現，一直回想從昨天和小臻相處的情形，慢慢有種甜蜜的感覺在身上散開，這是大家口中的愛情嗎？可是我覺得不是一點都不是，但我沒辦法確認是不是，任由這情緒帶著我入睡。

也許我過不久就會知道。

過不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