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

學校裡，小黑隨手丟了國民便當給我，叫我提醒他教授點名記得叫他起來，就趴下頭來睡覺。

我以為會跟以前一樣，他睡覺我吃便當，沒人叫他世界末日都不會醒來沒想到，他低著頭說：「我好累，我追的好累。」

我咬著只有一半的香腸含糊說：「放棄吧！」

「……」從小黑身上傳來打呼聲。

靠，原來是夢話，什麼跟什麼睡覺也不好好睡，我決定等等點名不叫他了。

我又低下頭扒著兩口飯往嘴裡送，突然背後被人重重一拍，原本要吞下去的飯硬生生卡在食道裡，我差點噎死，我狠狠回頭看是誰一大早上課就想謀殺我。

「又吃不用錢的國民便當！」用開心的口吻說。

我用我非常兇狠的目光盯著他看，但還是不把我的目光當成一回事，這學校也只有除了小黑之外另一個人敢對我這麼無理的人，我的好朋友─哲帥。

哲帥漾著迷死女生的笑容，很帥氣坐在我旁邊，無法否認他令我有種錯覺，他有當明星的潛力，當現在對一個差點害死我的人，我只想給他一拳。

「幹嘛打我！」又是一種迷死女生的磁性語調。

我把剛進去的飯吐出來，我咳了幾聲後才說：「你剛剛差點讓你的朋友死在學校，死因也許會被記者誤認是食物中毒或是會在社會新聞寫上標題『台灣出現黑心便當』不過我主要的死因就是你剛剛那一掌，我差點噎死。」

仍然用燦爛的笑容說：「拜託你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是我那一掌讓你死的，我一定不會說出來，我會把責任推到便當身上也許你這樣還能多領到一些錢，而我也會在鏡頭前刻意為了你流了兩行淚，不要在說我不夠朋友。」

為什麼我交的朋友都是會讓我有種想一刀殺死他們的感覺。

我又青了哲帥一眼，然後學乖了一口一口慢慢把飯吃進去，隨口問：「你怎麼會想來上課？這教授很少點名的。」

哲帥會來上課的原因只有三項點名，考試和為了女生。

「還不是為了女人。」用最優雅的姿勢撥了他前面的瀏海。

「女人？」我抬頭用眼睛橫掃教室四周，我發覺不到有那個女人會讓淫魔哲帥有興趣的人，「在這教室嗎？」

他伸出食指左右擺動說：「不是，反正你也不會懂的，你這不交女朋友的人。」

現在是怎麼樣，不交女朋友是犯法還是要被判刑，為什麼就是要用一副我不懂的語氣對我說，我也不想懂，但你們又偏偏要跟我說。

「我最近在學校看到一位新生，真的難以想像長的太漂亮了，我都不知道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她的美麗。」哲帥一臉陶醉。

你看，我只是安安靜靜吃著我眼前的便當，我連看哲帥一眼都沒看，他就自顧自的說，為什麼明明知道我不懂卻要跟我說，我也真的搞不懂呀！

「有那個女生是你追不上的。」我說的不是恭維的話是事實，剛入學沒多久哲帥就追到大三的學姐，聽說還是校花，沒多久又看到別校的女生把學姐甩了，這件事在學校還鬧得很兇。

「這次我遇到對手了，那個女生不把我看在眼裡。」

「哦！我想你過幾天後就會說她跟你交往了。」我這頓早餐一直被打斷。

「嘖嘖！這次不一樣，真的不一樣。」哲帥抱胸說。

「我知道，當然不一樣，女生不一樣嘛！」我小心翼翼吞進滷蛋，哲帥如果又突然來一掌，我這次絕對會一刀把他殺了。

「你知道我這個人說話老實又中肯，這次真的不簡單。」哲帥說「不簡單」這三個字還多加重語氣。

「那結論是你要追的女人不簡單是嗎？」我吃下豆干，終於了結了便當，嘴巴口乾舌燥忘記叫小黑帶飲料失敗。

「不是，是因為那女人很漂亮，你看了一眼就會知道我說的不假，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說話老實又中肯。」

你說話老實又中肯去對你追的女生說，對我沒用。

「你不會真的想帶我去看那個你想追的女生吧，說到底關我屁事。」愈講愈乾都快渴死了。

「我是想真的帶你去看証明我的眼光是對的。」

「我可沒說你的眼光有錯過，只是你換女朋友速度快了點引人垢病而已。」

我認識哲帥一年來，他交女朋友的人數已經超過我十根手指。

「這次追到我就不會再換，我想我很難找到像她這麼漂亮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說話老實又中肯。」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上上次也是這樣跟我說的，結果還不是說換就換。」我繼續對哲帥吐槽。

「阿翔我說真的，這次真的不一樣，真的。」哲帥的表情很認真。

但，我還是不信，聽聽就算。

「哦哦。」我敷衍。

後來我沒跟哲帥去看他說的跟仙女一樣的美女，等到見到了以後，我才知道後悔這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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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油站裡貼了一個公告『本站頂著服務大眾的精神原設有大夜班，因社會便遷，環境使然終究不需使用，經過總公司下達的指令，決定裁撤掉大夜班，從下個月開始。』

這公告白話一點就是大夜班是賠錢貨，所以公司為了商業考量才決定把大夜徹掉，不像公告說的頭頭是道。

「這樣說起來對我們是好是壞？」小臻歪著頭問我。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問題，我才剛做滿一個月，有些事還是阿鋒比較清楚，還好阿鋒很會插話。

「當然是不好呀！妳想想以後沒有大夜班我們做晚班的就要把一些東西收進辦公室像什麼滅火器，潤滑油、洗車工具還有一些值錢的東西，為後還要把油槍鎖住，不然有人來偷油怎麼辦？」阿鋒口沫橫飛說。

我點點頭，聽起來煞有其事。

「這樣一聽，」小臻苦著臉，「真的好像很不好，不過你怎麼會那麼清楚？」

阿鋒臭屁說：「拜託我是什麼人，我在加油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那邊呢，外號叫加油之神難道是假的嗎？」鼻子哼哼。

「阿峰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麼清楚？」我問。

「不要什麼神不神，為什麼你知道怎麼清楚？」小臻也問。

我和小臻的一雙眼睛都往阿鋒臉上看。

阿鋒被我們這樣一看搔搔自己的後頸，「其實我之前在另一家也是遇到這種情形才知道，不過你們要知道這也是因為我的智慧才能把整件事分析的這麼清楚……」

知道原因後我根本不想再聽阿鋒的廢言廢語，站長突然叫我的名字，我飛快的跑入辦公室。

站長坐在軟椅上，桌上擺著一壺他剛沖泡好的茶，一臉悠哉看著我。自從我來這加油站之後才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錢多、事少、離家近這種可遇不可求工作。我們站長就是這樣，一天上班八小時，每月坐領高薪，上班時只要輕鬆坐在辦公室，不用做、不用管錢照樣進入口袋，國營事業真是好。

「宇翔以後你要更辛苦了，撤掉大夜你們晚班以後要把東西收進島裡，才能下班，要不要喝一杯。」站長把茶壺舉在半空，推了一個杯子在我面前。

我趕忙揮揮手，「站長不用了，我不習慣喝茶，阿鋒剛剛有跟我說了。」

站長摸摸下巴，一臉沉思，「是喔！那我就不多說，想說要你出去轉告他們，我想這現在應該不用了，最近我也比較忙，有可能會提早走，所以有些事就你幫我打點了。」對我笑笑。

有時候我懷疑，我是工讀生還是站長，不過我現在也只能對站長保持笑容，並說：「放心交給我。」

我往辦公室門外走，站長又說：「你覺得小臻怎麼樣？」

我把頭轉過來，「小臻怎麼了？」

站長捧起茶杯吹了一口氣，「就是覺得她人怎麼樣？」

我不清楚站長的意思，不假思索說：「人不錯只是有時候笨手笨腳，個性倒是不錯。」

站長喝了一口茶，慢慢嚥進去說：「這麼說你對她的印象不錯喔？」

聽到這我感覺到有一點點不妙，不會是想把我和小臻放一起吧？站長還兼做媒人，我小心說：「是不錯，可是就是朋友沒有什麼。」

我的話，站長露出一笑說：「不要害怕，我只是問問沒有什麼其他想法不用擔心，最近這加油站沒什麼活力，又沒什麼新鮮事，你應該有聽過一種說法是工作中最容易交到好朋友，甚至是女朋友。」

女朋友才是重點吧！我想站長真的是吃飽太閒才會說這種無中生有無聊八掛的事，站長要湊應該也是找阿鋒和小臻，關我什麼事，不過為了配合站長我含蓄點點頭表示認同他的話。

「而且你不是沒有女朋友，」站長繼續說：「小臻也沒有男朋友，所以我想你們其實蠻登對的。」

我臉上瞬間冒出三條黑線，有點不知所措，站長還真得當起媒人，「站長這種事

是講緣份的，以後我不知道，現在我不打算交女朋友，希望站長我的感情不用你費心。」我特意堆起笑臉，挽拒我覺得不是好意的好意。

站長放下杯子仔細打量我全身上下，我在他的眼中彷彿是他前所未見的生物一樣，「是看不上小臻嗎？還是你該不會喜歡男人？」臉色有點驚恐。

拜託！我不交女朋友不代表我喜歡男人，是真的沒看到令我心動的人，而且電視、小說中那種一見鐘情狗屁不通的劇情，最好是真的會有這種事，我一點都不相信，我活了快二十年不要說一見鐘情連讓我多看一眼的人都沒有。

「站長，」我嚴肅說：「我只喜歡女生，時間到了自然會交，我個人認為阿峰和小臻蠻適合的。」我這樣說會不會太奸詐了一點，沒辦法為了脫身只有把阿鋒賣了，阿鋒對不起了。

「阿峰早就有女朋友，你不要看他這樣，滿口胡言亂語，女朋友可是很漂亮的。」

我很訝異，「阿鋒有女朋友？可是我怎麼覺得阿鋒想追小臻？」

站長給了我一個你還太嫩的表情，慢慢說：「阿峰的個性就是這樣喜歡和女生講話，其實他跟本沒有要追，宇翔你放心好了，站長多活你二十幾年可不是白活，小臻一眼看起來就是好女孩，我在加油站這麼多年也促成好幾十對的佳偶……」

再這樣讓站長說下去，我和小臻真的會被硬湊成怨偶，「站長，外面車多我去外面幫忙，我交不交女朋友的事不急。」

我不再聽站長那媒人口氣，編了藉口，趕緊離開辦公室。

後來，加油站傳出了一個八卦，我和小臻是一對，事情越演越烈，一發不可收拾，連早、中班的人都知道。

我知道這謠言一定是吃飽沒事幹的站長說的，但，事情還沒完。

開始失焦。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