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體:小 中 大 | |
|
|
2011/03/27 14:05:33瀏覽1971|回應7|推薦128 | |
.
又是小週末禮拜五的晚上,看看快要六點,奕已經很習慣的把辦公桌整理好下樓走出大廈,安步當車的從敦化路走到東區,直覺的在巷子裡轉了幾轉,就來到這間熟悉的西餐廳。也許是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餐廳裡面只是散散落落的坐了幾桌客人,奕照樣選了個離鋼琴不遠的角落座位,點了最喜愛的白酒蛤蜊麵和一杯白葡萄酒,慢慢的開始享用他的晚餐,也等著晚間七點的鋼琴演奏,邊等邊用著餐,奕總會想到去年冬天在高雄一處民歌餐廳,初次見到庭的驚愕。 奕的公司在高雄有個分公司,雖說公司銷售的機件在台灣是唯一的總代理,但是為了禮貌也為了維繫客戶,每個月奕都要下去兩三天,陪分公司的同事拜訪一些老客戶,好在奕還沒成家,出差到高雄反倒是件半旅遊的賞心樂事。去年冬天有一個晚上應酬提早結束,一時也無去處信步走到附近一個有表演的西餐廳,點了酒就半休閑的聽著一個女子的鋼琴演奏。餐廳裡一般多是彈奏些熟悉的流行西洋歌曲,可是那女子彈的卻是很美國南方風的鄉村歌曲,引起了奕的特別注意,雖然看到的只是女子的側影,卻讓奕在醺然的酒意中驚醒起來,喃喃的說著 : " 不可能,不可能是她,年紀不對,可是太像了,太像亭亭了。" . . . . . . . 十多年前,奕的公司要選派一人去美國總公司受訓學習新機組的使用保養,因為奕是從美國留學回來語言沒有問題又無家累,公司就派他去受訓,受訓的地點是在有鄉村歌曲之都的田納西州的納西威爾 奕對鄉村歌曲平日也有些喜愛,更將這次出差受訓看成是難得的一趟鄉村歌曲知性之旅。 納西威爾的大旅館裡的酒吧,幾乎長年都有鄉村歌手駐唱或是演奏, 奕也就幾乎每個週末都到樓下大廳酒吧消磨晚上的孤寂,因為自己還常聽一些鄉村歌曲,對於像是早期的漢克威廉斯,強尼凱西,洛瑞塔琳,桃莉巴頓以及後來帶有都市民歌風格的約翰丹佛,奧莉薇亞,克麗絲葛爾等人的歌也還都不陌生。那天聽到演奏的曲子,雖然也是耳熟的流行鄉村歌曲,但是在旋律和曲風上,總覺得和平日所聽到的不太一樣 和音用的很重,都是在低音部位游移,而取鍵的指法也比較繁複,聽來像是鄉村歌曲參了點俏麗的古典裝飾。
聽了幾首之後,奕好奇的望了一下演奏的琴手,竟然是一個黑頭髮黃皮膚的東方女子,優雅的手勢琴姿 在在都吸引了奕的格外注意, 仔細看她的穿著和神情,湖藍蕾絲綴花的復古南方連身裙,白皙的頸項和雙臂,過耳的長髮,細細低垂卻很亮麗的眼眸,小巧而挺秀的鼻樑,像是情書裡的中山美橞。到了中場的時候,奕忍不住起身慢步走到琴手專用的休息座位,很大方的放了一張二十元在桌上的大酒杯中,女子笑著用國語說了聲謝謝,讓奕在驚訝中更有幾分親切。 " 你好,台灣來的嗎 ? " 好像這是唯一的開場白 " 是啊,你也是嗎 ? " 她抬頭微笑的說。 " 很難得喔,看到一位東方人在納西威爾演奏鄉村歌曲 ! " " 是指導老師介紹的,我在州大唸音樂,專攻鄉村音樂。 " 在短短的幾分鐘的交談裡,知道她叫文亭,已經來了一年多,到餐廳演奏才不到兩個月,也只有週末兩天 ,表演結束奕就請她留下吃了點小點心,本來還想陪她回去,只是她自己開了車來。 第二天晚上奕照樣來到樓下鋼琴吧,坐了一個接近鋼琴的位子,為的是好清楚的看到亭,奕忽然發覺他已經只用亭來稱呼她了,自覺透著許親暱,也許是她昨晚的友善態度給的鼓勵。當晚亭特別選了多首奕比較熟悉的都市輕搖滾的曲子,奕看著她嫻熟的十指在鍵上來回忽上忽下的翩翩舞動,卻又總覺得在輕快中,沉重的低音不時像驚弓的鳥兒噗噗飛出,好像在快樂平靜的人生海洋中,偶而翻起的巨浪。表演結束奕就送亭回家,昨晚是奕要求今天去接她來上班。 在車裡亭也許是累了,沒有說什麼,奕也不是個健談的人,就這樣聊了幾句當晚酒吧裡的瑣碎,也就到家了,看著她進屋,奕想說什麼,還只是道了晚安說了聲下週末見,才不捨的轉身開車離去。 之後,每到週末奕就會擋去一切應酬來陪亭,星期天亭像是一個職業導遊帶著奕遊遍了納城的觀光景點,像是鄉村歌曲大劇院和名人堂, 遊河的火輪,希臘神殿,桃莉巴頓的鄉村豪宅 最讓奕印象深刻的是古色古香的蓋瑞大飯店,一個有著兩千多間客房的超級大旅館,在穹蒼的屋頂下有著小店小街小渠,更有一個小公園般的中庭,頂天的大樹搭配著小橋瀑布,直讓人以為是置身自然的戶外景緻裡,兩人也像所有的遊客一樣,不只一次迷路找不到出口。
到了五月初,亭說要到鄰州肯他基路易維爾去看一年一度的大賽馬,亭一直就想看賽馬,為的是想去經驗一下電影窈窕淑女裡面奧德莉赫本看賽馬的場面,也要看看亭最喜愛的那種電影裡淑女戴的大花寬沿帽。兩人臨時決定要去,也只買到外場的站票,好在只是去看熱鬧也無所謂了 前一天出門,趕到當地已經是快天黑了,就在城郊找了一家可靠的連鎖旅館,登記好走進房間,只見一張大床,而不是想像的兩張單人床,兩人面面相歔有點尷尬,還是亭先說了 : " 你就睡過去些,反正床很大。 " 關了燈奕翻身問亭 : " 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 " " 你不會,其實'從前畢業旅行的時候,不也是男女生睡大通舖。難道人長大了就會變壞嗎 ? " " 是啊,朋友出來玩,就算一室共處又有什麼關係呢,到了夠熟稔了自然的親密也是人之常情。 " " 可是我們現在還不夠熟喔,別亂想 " " 那什麼時候才算夠熟呢 ? " 奕是在探溫,想知道亭對他的看法,亭沒回話,只是叫奕早睡早起明天好有精神去看賽馬。
第二天上午趕到馬場,才知道看馬不像看戲,沒有特別的時間進出,尤其是對不懂馬只是來看熱鬧的人,整天都可以看,看累了出去走走,到外面去看節慶熱鬧,看爭奇鬥艷的淑女們,很多女士就穿著像是窈窕淑女電影裡的裝扮,搖曳生姿的走來走去,亭看來看去大呼過癮。 " 穿著那樣,又頂個大帽,還要左顧右盼,真辛苦。 " 奕說。 " 你知道那頂帽子要多少錢嗎 ? 就是租的也要上百 ! " 亭嚷著說。
受到街上節慶氣氛的感染,也是怕走散了,亭緊緊的摟著奕的膀臂,儼然就像熱戀中的情侶,看著亭從心底的快樂還有她天真的歡笑, 奕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甜蜜在心裡攪動,就像是路邊賣的棉花糖,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愈攪愈大。 兩人走走又進場看賽馬,隨興的替自己喜歡的那匹馬聲嘶力竭的亂喊,就像奧徳麗赫本一樣,在馬兒要衝線的霎那,整個場子像是轟雷一般,沒有人會覺得太大聲,因為根本聽不到他人的喊聲,亭更是興奮的抓著奕的肩膀猛力的搖晃,奕也乾脆把亭一把摟在懷裡,兩人都是在替那第一名的馬加油,當衝線的一刻,兩人也像旁邊的觀眾一樣抱在一起,亭還在奕的臉頰上重重的印了一記。 兩人看看今天的賽程已經到了尾聲,就慢慢隨著人潮走出賽馬場。 晚餐是在附近隨意選了一家餐廳,主菜點了傳統的燉肉湯和燒烤羊肉另外叫了一杯肯他基波邦雞尾酒,酒很烈兩人都無法盡飲,回到旅館也接近十點了。
進了房間,各人洗好澡就都上床躺了下來,兩人互望著,還是亭先開口說 : " 謝謝你陪我來看賽馬。" " 我也很高興能有這個機會見識一下,妳很喜歡看賽馬嗎 ? " 奕問道 " 只是很想看看窈窕淑女裡面的賽馬場面,還有戴著大寬沿禮帽的仕女們,這是我的一個小小的夢想 每個人不都有一個小小的夢想嗎,總希望能有實現的一天, 你的小小夢想是什麼呢 ? " 奕一直是在聽她講,冷不防來個問題,想了想說 : " 我的小小夢想這兩天已經實現了。" 亭只是半瞇著眼看他,嘴角漾著不相信的笑意 " 可是妳看賽馬的時候也很興奮的。" 奕問她 " 我喜歡看徑賽,不論是賽跑,跨欄,接力我都愛看,過程很快不拖泥帶水,其實人生旅途上有很多的困難,就像跨欄要一個個沉穩的跨過去,而平常許多事情上也都需要同事的配搭,才能順利完成,好像接力一樣,而勇往直前堅持到最後衝刺的精神,更是給了我很大的啟發和鼓勵。 " " 那你為什麼都只替第一名的選手加油呢 ? " " 因為我也沒有特定的對象,看到領先的選手奮命的努力前衝,又想到平日訓練的艱苦,就想讓他們贏啊。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好像空氣裡醞釀著什麼,遠方隱約傳來節慶主場的喧鬧聲和煙花沖天的呼哨,更增添房間裡嘉年華會的浪漫氣氛奕轉身移近亭,輕聞著從她身上傳來縷縷沐浴後的髮香和膚香,一種淡淡的茉莉花味,忍不住就用手輕撩著她的髮絲說 : " 我要還妳一樣東西,妳在馬場給我的 .... " 亭望著他,帶著會意的淺笑,奕把撐著頭的右手放開,低下頭就勢就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說 : " 現在我們很熟稔了嗎 ? " 說著將亭摟在身子裡,很細柔的在她的臉龐頸項尋找著,亭微醺的兩眼只是瞇著,兩人就在波邦的酒意下肆意的纏綿,在沉重的氣息裡,亭幽幽的說 : " 只是飛鴻雪泥嗎 ? " 奕在愕然裡看著亭,不知要說什麼,看著她眼角的一顆小淚珠,更加憐惜的把亭緊緊的摟在懷裡。 回到納城的那段日子是奕一生中最喜悅的時光,亭是第一個走入他心裡的女孩,可是在奕的心裡卻總有著一絲愁悵,因為到了六月結訓就要回去了。每個周末晚上奕一定到樓下酒吧陪亭,看她用飄逸的指法將鄉村歌曲用華麗而又高雅的古典音樂曲風表達出來,也許是納城的人聽多了依阿呀呼的南方本土鄉村歌曲,對於亭給鄉村音樂的優美詮釋很能欣賞接受,可以從每晚滿滿的兩大酒杯就能看出來。 六月底的週末晚上,奕照例送亭回家,進門時他要亭等在廊台裡,自己匆匆跑到車後廂拿出一個大圓盒放在廊台小几上,要她打開,亭若有所悟的只是看著圓盒,還是奕等不急就將華美的大彩帶結解開,取下盒蓋,裡面是一頂華麗而高雅的寬沿淑女帽 亭只是看著帽子,暈黃的路燈下,奕看到她眼裡閃爍的淚光,終於亭哽咽的撲在他的臂彎。
奕堅持沒讓亭到機場送他,怕是兩人都經不住離愁的衝擊,就在離開納西威爾的前一晚,兩人就坐在廊台的鞦韆椅裡,讓南方初夏的暖風陪著度過兩人永遠都會記在心底的一夜,走之前亭把她的一張小照放在奕的手裡說不要飛鴻雪泥,奕的淚水再也矜持不住了,緊緊的將亭摟在懷裡。
. . . . . . .
看著手中的小照,心裡念著照片反面亭寫的小詩,再望著鋼琴邊的庭,奕想他的亭如今何在呢,納城別後兩人靠著電話一直有著親密的聯繫,到了年底,亭忽然就從人間消失了,再沒有她的音訊,只依稀記得有幾次在電話中亭說她的情感和身心無法支撐再一次兩地相思的折磨和摧裂。看著沉浸在演奏裡的庭,雖說近兩個月來,也有頻繁的交往,可是望著年輕的庭,奕有著青春多美好的感嘆,也舉棋不定是否要向庭跨出這艱鉅的第一步。 人生到處知何似 應似飛鴻踏雪泥 泥上偶而留指爪 鴻飛那復計東西 ( 亭的小照反面寫的詩句 ) . .
. . . . . . . . . . 圖片取自網路 通知即刪除
|
|
( 不分類|不分類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