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似乎來得特別早,才四月的天,卻已經有七、八月的燥熱。
宇文、宇豪、小子、阿風、小水、梅一行六人決定趁著考試結束停課後,挑個黃道吉日去作一件驚人之舉,就當是為高中三年的苦讀生涯最後劃上一個美麗的句點,而在經過眾人七嘴八舌的激烈爭論後,竟由小水所提議的一個感覺最不起眼的提議去野外露營成為最後的定案。
說起這六人的結合,真是老天開的玩笑,他們六人的個性幾乎可說是一點交集也沒有,二個女生中小水個性溫柔而膽小,和梅個性上的獨立和偶爾出現的恰北北剛好相映成趣,四個男生中宇文和宇豪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哥哥宇文的領導能力一直成為整個團體的中心,但他過度謙和的態度也常讓個性外向活潑的弟弟宇豪直接爬到他頭頂上來,至於阿風的個性則過度正經實事求事,所以也讓他偶爾會有點過度敏感,最後一位小子則是天生的伶牙俐嘴、他的長袖善舞賣弄耍寶姿態常令正經八百的阿風氣得半死卻又無可奈何!
不過即使這六人個性互異,但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卻使得他們懂得互相包容對方的優缺點,更何況現在他們又是名副其實的同校同學。
終於到了約定露營的這天,老天爺很賞眼的賜給了他們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他們六人個自拿著行李,合騎四輛機車,宇文戴小水,而阿風戴梅,宇豪和小子則自己自乘一輛,就這樣一行六人朝一座不知名的山中豪邁而去。
六人光是選個好風水搭帳篷一直到徒手炊事,已經是午后時分了,等到完全安頓好都已經快天黑了,眾人又笑又鬧的才過沒多久,黃澄澄的圓月便已經高掛天邊了。
由於是野外露營,環境自然比較客難了些,但宇豪卻還能硬是搭建起一個迷你的小營火,惹來大家一片讚美的聲浪。
「宇豪。不簡單喔!」小水說。
「是呀!看不出來你還真有兩把刷子!」小子邊講還邊伸出賊賊的手朝著宇豪的屁股用力一捏,本來宇豪已經被大家讚美的挻起胸膛、昂起下巴一副得意忘形之色,被小子一捏一下子清醒過來,而也就在這時另一邊傳來個冷冷的聲音:「別才得了兩句誇,連自己姓啥名啥都記不得了,OK?」原來是阿風看宇豪太過得意不順眼,於是冷冷的給他澆了一盆冰水。
宇豪自然是很不服氣,正在他準備要反擊之時,後頭忽然傳來一把優美的吉它聲緊接著是宇文有點破又破得不難聽得歌喉,「從前從前,有個人愛你很久......」而就在宇文最後一句歌詞唱完的同時,其他五人不約而同的全撲向他,摀嘴的摀嘴、搶吉它的搶吉它,彼此的默契盡在不言中,最後自然是六個人全倒成一團。
一片混亂過後,宇文似乎有點不甘願:「喂!多少給點喝采吧!你們知道露營還要帶把吉它有多辛苦嗎?」宇文說得聲淚俱下一副很委屈的樣子,圖博取同情的掌聲。
但很顯然得是這群人都缺乏同情心,只見他們依舊冷冷的看著宇文賣弄面無表情,惡劣些的如阿風和小子則是以不屑的斜眼望著他。
好半天,善良的小水終於第一個投降,淡淡的說道:「宇文,你這麼愛唱歌,以後想當歌星嗎?」
「才不呢!」宇文用力的搖頭,「我想當個明察秋亳善惡分明的大律師!」
「不會吧?」站在小水旁的梅以高八度的尾音帶著嘲弄表現出十分懷疑的態度。
「梅!不要這樣嘛!每個人都有作夢的權利呀!」小水仍然是一貫的微笑,溫柔的制止梅嘲弄宇文。
「梅,妳笑我那妳倒是說說妳崇高的理想我聽聽看!」宇文看見小水為自己辯護連忙趁機把炮口移轉到梅身上來。
「我呀!想成為一位世界級的服裝設計師,如何呀!」梅一副陶醉的模樣。
「還好呀!妳不是想當知名模特兒,要不然憑妳這副尊容和洗衣板的身材恐怕得花不小的整形費用喔!」宇文見機不可失將羞辱丟回到梅身上。
「宇文!你不想活命了嗎?好膽給我站住!」梅氣得滿臉通紅羞得滿場追著宇文跑。
宇文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就見二人一前一後夾雜著救命聲和叫罵聲,而宇豪和小子不久也加入追逐,四人打鬧成一團好不熱鬧。
而唯一沒加入戰局的男生阿風正坐在他搭好的涼椅上喝著他剛泡好的咖啡,而小水則坐在一旁看著他們打鬧,直到四人累了,看見悠閒坐著的二人,立刻全圍了過來,大家立刻追問著阿風未來的志向,而他不改正經的慎重想了想又啜了口咖啡才緩緩說道:「我只有一個念頭;好好賺錢孝順媽媽,其他的我不敢多想!」他笑得雲淡風輕,但每個人都明白,父母離異的往事一直都是他心中最深沉的痛。
見氣氛有點凝重小子急忙將問題推給小水:「那小水妳呢?妳的志向是什麼呀?」
「你問我嗎?」小水唇邊的梨渦綻開,那俏模樣也吸引住大家的目光。
「我一直渴望成為一位作家,把自己對於生命的那份感動轉變成文字來告訴全世界,也很期待能去體會世界上各種文化能為我帶來的思想衝搫。」小水說得極認真,在燈火的照映下,小水的面孔就像是一個充滿著感動與夢想的天使一般閃閃發光。
而也就在這時小水在大家未預料的情況下突然對一旁的小子說:「該換小子你說說,你未來的理想是什麼?」
「唉呀!不用說了,小子肯定是想當個搞笑藝人嘛!」梅很八卦似的搶著回答道。
「是呀!不過要實現恐怕是不容易喔!我老爸老媽總認為搞笑根本不算工作,看來還得要經過很長期的溝通囉!」小子的娃娃臉低垂看起來有點沮喪。
「小子,別洩氣嘛!我相信總有一天伯父伯母會慢慢了解的,而且我更相信小子總有一天會成為一位出色的搞笑藝人。」小水用手輕拍小子的背安慰他肯定的說,她無微不至的體貼總是讓人感動。
「咦~~~好像還有一個人還沒有提過他的志向喔!」小子斜眼望著坐在對面喝咖啡的宇豪。
「輪到我了呀!重要的好戲總要壓箱底嘛!」宇豪仍不改得色自滿著。
「哦!是嗎?那我倒想聽聽看閣下偉大的宏願囉!」阿風每次只要一看到宇豪過度自滿的模樣總忍不住要吐他嘈。
「由於好戲在後頭所以呢......等到以後你們一定會知道的啦!」宇豪吐吐舌頭的賴皮。
「吼!大家都說了你竟然賴皮,大夥兒上,把他打到滿地找牙!」小子一聲令下除了小水微笑的看著他們打鬧外,其他人都一擁而上全滾成一團了。
看著他們打鬧一陣小水將視線移開,抬頭望向滿天星斗,原來就大而有靈性的雙眼此時看起來似乎更有靈動,她似乎想到了什麼?」
「大家停一停好不好?我有個不錯的提議大家聽聽。」小水柔聲呼喚止住了所有人的吵鬧,大家全望過來小水這邊。
「嗯!我有個提議,不知道大家贊不贊成,我想既然大家的心中都有個夢想,那不如我們就來個十年之約如何,現在我手上有個空瓶子,我們大家每個人一張紙寫下自未來十年之後的目標後將它埋在我後面的這棵大樹下,然後等到十年之後,我們再一齊回到這個地方,將瓶子挖出來,來看看大家在這十年間對此時的心願所做的努力如何?」小水的聲音抖著帶著一點興奮詢問大家的意見。
「那好呀!十年之後的今天早晨九點鐘大家不論是否還有連絡,都要來此地相會喔!」宇文第一個贊成小水的提議。
「那就說定囉!誰沒記性!大家一齊殺到他家去!」小子滿臉興奮的附和。
就在這時大家都望向賣關子的宇豪。
「看什麼看呀!我也贊成小水的提議!為了保持大家對這活動的熱度,所以我將保留我的志向封在這個瓶子裡,只有十年後守信的人才能與我一起分享。」宇豪態度十分認真的堅持。
就在宇豪說完之後剩下的人也都信誓旦旦的保證著,自己絕對不會是失信的那一人。
就在大家都寫好之後,就一齊挖了個不深不淺的洞將瓶子給埋了進去,並且在樹上做下了記號,之後大家又圍著營火漫談了好一會,直到愛熱鬧的宇豪實在是坐不住了大叫:「無趣呀!實在悶呀!這種夜山風,這種平坦迂旋的山路,不去飆飆實在可惜,怎樣?有人有興趣嗎?」
「宇豪,你別亂來呀,飆車很危險的!」小水揪緊眉頭第一個反對。
「小水,我的好天使,我會沒事的,這完美地形不衝衝實在可惜呀!」宇豪一邊說已經跨上它的賓士級重型機車了。
大概是大家也都悶久了,所以扺擋不住恣意奔馳的快感,於是沒人去搭理小水的反對,決議讓小水守著帳篷後,便一齊揚塵而去,看著他們在黑暗中淹沒的背影,小水的心情實在是緊張多於生氣。
夜風原本就清涼如水,山風自然更是如此。一行五人全都放肆的任感覺隨速度飛翔。
但是宇文怎樣都無法盡興享受這份怡然自得的恣情恣意,因為他只要一想到個性膽小怯懦的小水正一個人守在帳篷裡他就無法安心,這深山野嶺的萬一有毒蛇出沒那該怎麼辦?他一想到她那恐懼的神色就不禁心軟了,他知會了其他人一聲便掉了個頭獨自返回營地去了。
而也就在這之前不久,小水目送他們五人離去正準備要回到帳篷,二個巨大的身影卻突然出現,她一轉身看見二名面露猙獰、目光邪淫的大漢,其中一個在小水一轉身時拿起一把小刀架住了小水的脖子恐嚇她不許叫,而另一個則協助他一起將小水拖進帳篷裡頭。小水雖然本能的又揮又踢但是以她那蜻蜓點水的力量做出的無奈反抗,怎麼抵擋得了兇惡的歹徒呢?
小水怎麼也想不到如此不幸的事情竟會發生在她的身上,最後她認命了,任憑歹徒撲在她身上撕爛她身上穿的衣服,弄髒她的秀髮,也將她最珍視的貞操給奪走,她閉緊眼睛希望這只是一場夢,一場終究會醒來的惡夢。
而就在她已經幾近麻木的臉上身上怖滿他們噁心的唾液時,宇文出現了,二名歹徒一看到有人回來打算開溜,但宇文及時用它的五段跆拳重擊二人使得它們立刻沒命似衝出帳篷不見蹤影,宇文實在也沒心情去追他們回過頭來看著睜著大眼奄奄一息的小水。
「小水妳?」宇文不忍再問下去,見到小水身體抖著像片風中的落葉,他真恨不得把剛剛那二個雜碎抓來大卸八塊洩恨。
小水只是瑟縮著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一滴眼淚也沒有,只是大眼呆滯凝望宇文,彷彿放棄了知覺一般。
察覺出小水的不對勁宇文立刻上前搖著小水:「小水,妳想叫就叫出聲音呀!你想哭就哭出來呀!把妳心中的委屈和害怕都全發洩出來呀!」宇文十分著急的大叫搖著小水,但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也就在這個同時,不知情的其餘四人,依舊在奔馳快活中。
「看我的!」大概是玩上了興頭,宇豪十分漂亮的來個花式大迴轉,而也就在他分心轉頭過來等著迎接全落在他後頭的其他人喝采之際卻沒料到在這夜半時分,這山路上竟突然急駛而來一輛大卡車。
「宇豪!小心!」在他後方不遠處的小子大叫。
而落在最後頭的阿風和梅也嚇到了只顧著大叫。
而宇豪一回過頭去還沒來得急反應,只聽見一聲十分刺耳像是魔鬼樂章般的瘌車聲之後,小子、阿風和梅三人眼見宇豪當場被撞得彈飛出去,在這瞬間原本舒適的夜風呼呼聲竟突然令他們感到不寒而慄變得就像是可怕的鬼魅笑聲般~~~
大卡車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而在這同時間正呼喊著小水的宇文突然一瞬間失去知覺恍神了一下那感覺就像是失落了什麼一般,但也就只有那一瞬間而已他又回過神來,仍然只關注著小水的情況。
而另一邊尚有知覺的三人也正愁雲慘霧中,過了不久救護車來到將口吐白沫雙眼翻白昏死過去躺在血泊中的宇豪給抬了起來送進救護車,而梅也隨著進入車子裡,阿風和小子則是各自騎著自己的摩托車緊隨在救護車後頭。
已經經過了二個多鐘頭,宇文在這期間也將已經失去知覺的小水給載下山,也就在這同時手機響了,是小子打來的,告訴了他另一個晴天霹靂的惡耗,從小一起長大的孿生弟弟宇豪被大卡車撞倒,目前正在手術房裡進行急救,情況不樂觀。
而宇文也直到此時才明白為何自己會有那一瞬間好像一片空白一樣的恍神,原來這是在暗喻著與他有著比他人更親密關係的人出事了。
這個時候在手術房外頭的三人,平時堅強獨立的梅畢竟也還是個女孩子,早已經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泣不成聲,而兩個男孩子阿風及小子則是低著頭表情也是掩不住的失落與哀戚,只是他們因為太難過了又不習慣於哭注於是反倒流不出淚來了。
而也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正是才剛將小水先安頓在精神科立刻趕過來的宇文,他此時的表情有說不出的複雜,看起來眼底盡是心事。
其餘三人發現到只有宇文一人立刻追問小水呢,怎麼沒跟他一起來?
但宇文被一連串發生的不幸攪得心煩意亂於是只是說:「小水出了些狀況,但現在先關心宇豪比較要緊,小水的事等會兒再說!」
又過了約莫五分鐘左右,宇文和宇豪的父母趕到,父親一看見宇文立刻問道:「宇豪現在到底情況如何了?」母親則早已經忍不住哭得妝都花了甚至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又過了幾分鐘手術室的燈終於熄滅,門被緩緩打開,醫生走了出來很嚴肅的宣判了宇豪雖然醒過來但生命也快結束了。
有這麼一剎那,所有在門外守候的人都以為自己是在作夢全呆住了,竟沒有人有任何動作,尤其是一同出遊的四人,還在想著不久之前六個人才在山上搭好的營區裡看著滿天的星空,一齊埋下時空瓶許下承諾,訴說著自己的未來理想,但如今眼看著好端端的只剩四個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場如此歡欣愉悅的旅遊,最終不但提前收場,而且還是個令他們都無法相信萬分錯愕也始料未及的收場。
而這時候醫生看大家沒反應又叫了聲:「病人現在已經十分虛弱了,你們還是快把握時間吧!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說完跟著護士離去,而眾人在這時才想到此時不是感傷的時刻,於是全魚貫進入手術房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