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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24 10:50:29瀏覽612|回應0|推薦5 | |
◎~2 *** 為了大哥要回來,換班的、請假的,大人全聚齊了。 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抽煙的老爸,老四指揮若定:「小六妳在家陪媽,得空去廚房看看嫂嫂們要不要幫忙,爸,小傢伙午睡醒了您幫著點兒……」頓了頓,語氣一緩:「媽從早上就躲在屋裡,發脾氣也沒用的,您就忍著些好不好?」 老先生深深吸口菸由鼻孔哼了聲算回答。 「那我跟小五去機場——」 「大家都擠在這幹啥?大門也不關!」 一屋子人腦袋全轉向門口:「大哥——」 誰也來不及多說一個字,只見一團人影帶著聲淒厲的呼喊,劃開擋在老大面前的數人直撲過來:「老大啊—啊—啊—啊——」。 兒子紅了眼圈,擁緊一年比一年縮水的老媽。只因這聲打胸腔深處發出的嘶喊;夾帶著如許多的水氣與委屈,把凝重的空氣撞開又碰攏,一片片、一層層,壓得大傢伙喘不過氣,一個個失了魂兒似的跟著紅起眼圈兒。 老大嚥下哽咽抬起眼,視線穿過弟弟們落到一旁孤獨老人:「爸!我回來了!運氣好,有人退票,提早一班。」 微微撐起垮落的雙肩,老人揚臉茫然應了聲「嗯」。跟著又垮下肩。 「我先跟媽聊聊,待會兒來陪你。」 「嗯……」 再深深注視老父一眼,老大擁著哭聲未曾稍減的母親進入她的小房間,順手關上毫無隔音效果的木門,扶著母親落坐床沿,兒子跪蹲膝前輕握住青筋糾結、多皺粗糙的雙手,安撫的輕聲道:「媽!有氣,妳就全發出來吧——我做主呢,都得聽我三分哪!」 這話,引來更大的哭聲、怨屈:「我,我,嗚嗚——嗚——」 「我知道,我知道,說吧!罵吧!」 「我—我—」激烈的痛哭使句子怎麼也無法成形。「我—我不—不—知道—道啊——我活著—活著—啊—啊—啊——」 「媽,罵出來!」 「我要離婚!我要搬-搬出去!我——我」哭聲稍歇,清清鼻子,看著貼心的兒子,哽咽又起:「我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門外——三個弟妹貼在門上細聽。 「你爸爸,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我累得頭痛,他就坐在茶壺旁,硬把我從廚房叫出來給他把涼茶給換了;我忙,慢了點,他就罵!老四愛吃水晶肘子,他放假回來我趕著燒一個——他也罵,說我居心叵測想害死他。嗚—嗚—我想去花市,好想去,他說花有啥好看,我是成心想把大家餓死……我討厭菸味兒,他連到一旁抽都不肯!我——」狠狠擤了鼻子,積壓的怨氣一發不可收拾,一輩子只有影子沒聲音,在最懂她的兒子面前,她,豁出去了:「我想休息,他們把孩子丟給我自己去看電影、吃小館。——我想看歌仔戲,說是沒水準。看夜間影集,說吵到大家睡眠。——肉做多了,會損害健康,不行!水果切少了,不行!——雨季,衣服來不及乾,不行!老大,我——」 坐到母親身旁,幫她拭去止不住的淚水,天曉得,他自己都想哭。擁住母親細瘦的肩膀,兒子輕搖著她:「好,我們搬出去!」 「你爸爸——」 「放心,媽!一切有我呢。妳休息會兒,我跟爸聊聊去!」 「老大——」 「沒事的,相信我!」 老太太疑懼的盯著他,不肯鬆手。兒子與母親對望半餉,終於,輕笑一聲:「好吧,咱們娘兒倆先出去逛逛如何?幾年沒回來,附近又變了好多。妳想搬出去,是不是對附近的房子已經有個底了?」 老太太眼一亮:「嗯!」 「那走吧!」推開門,瞄了眼尷尬閃到一邊的幾人,丟下一聲不知何意的「哼!」讓大家七上八下的,各自按著自身的罪行去解讀。 顯然老太太的哭訴,老伴兒也聽見了;原先垮塌的雙肩更形垂落,捏著煙的指頭微顫著,快燒到手了也不見他抽一口。老大暗嘆,收回母親肩上的手:「媽,妳先去洗把臉。」見母親走開,他兩步到老先生跟前蹲下,拿掉菸在煙灰缸按熄,再握住老父手:「爸,沒事,沒事。」 老人抬起幾欲奪眶而出的淚眼哽道:「我—我—」 輕拍老父的手:「沒事了,我全知道。放心,我會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的,我們讓著她些,嗯?」 見父親點頭,老大直起身子;一見母親忍不住微笑道:「真好看!我們的老媽啊,是旗袍的最佳代言人喔。」 帶些慌亂無措,瞄了老伴一眼,老太太臉紅起來:「老大你——」 「哈哈哈!」開心的兒子擁過穿了件滿是樟腦味兒素雅旗袍的母親,揚聲道:「爸,這位大美人兒,咱先借借約會囉!」 搞不清這是啥狀況,也不知該有何反應,更不知要不要說些什麼。大夥面面相覷,囁囁嚅嚅的各自縮回安全小窩,等待下回合。 (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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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