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惡棍”寶玉
片斷審查完了,有人說寶玉像個小警察。導演明白,他是因為在這麼多女孩中間太拘束了。為了消除這種緊張情緒,導演出了個餿主意,命令他每天做兩個精緻的惡作劇。
這可難壞了歐陽,他苦思冥想,不得妙計,只好跑來找我。我是個很壞的人,一聽說搞惡作劇,高興得手舞足蹈,立即成了歐陽的同謀。但我們訂了君子協定,只能捉弄別人不可打內戰,於是,“恐怖”活動開始了。
這兩天,整個劇組讓我們搞的烏雲密佈,被害者劉冬敏神情憂鬱。接著,史湘雲上當,哭得天昏地暗。每個人都提心吊膽,生怕自己被列入黑名單,歐陽“成績卓著”,我這個顧問也“得意非凡”。
一天上午,我正在閱覽室讀書,有人給我送來了一封信,打開一看,信上寫:
「陳曉旭同志:
我們珠影廠最近欲招收一批青年演員,看到介紹您的文章,我們很感興趣,想與您面談一次,看您是否願意到我們廠來工作,見面之事,已與您組製片主任打過招呼,明天下午一時請您在山下等侯,我們屆時前住。我們住在北影招待所。
珠影藝術室 王東和、徐小中」
拿著這封信,我感到莫名其妙,我不太相信有人會憑著報刊上的宣傳就這樣輕率地來找我,想了一會兒,也就把信放在一邊兒了。
晚上,剛巧住在北影招待所的朋友給我來電話,我隨便問問:“招待所裡是否有兩個珠影來的人?”“叫什麼?”“好像是叫王東和、徐小中。”對方回答:“沒有這兩個人。”
“奧!”放下電話,我更感到奇怪,到底是什麼人寫了這封信呢?
第二天下午,我沒有到山下去,直到晚上也不見有人來找我。我心裡想,說不定這是壞人的圈套,沒去是對的。
晚上,在走廊裡看見了歐陽,他鬼鬼祟祟地問我:“下午沒出去呵?”
我說:“沒有呵。”他眨眨眼睛轉身要走。
突然,我明白了一切,大聲喊:“站住!王東和!我不知道你還有這麼個筆名哪!”
他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我氣得全身發抖。他居然把玩笑開到“顧問”頭上了,簡直像個猶大。太可氣了,我轉身便走,感到自己被愚弄了。歐陽連忙道歉:“對不起,你不是沒有損失嗎?”
我氣哼哼地說:“因為你的玩笑一點也不精緻。”
歐陽馬上謙虛地說:“是呵,在這方面我還要向您學習。”
第二天,我嚴肅稟奏導演:“歐陽在這兩天充分地發揮了他的惡魔本性,不能讓他繼續為非作歹,坑害百姓了,他如今已不像警察了,卻成了十足的惡棍。”
導演哈哈大笑,宣佈惡作劇到此結束。歐陽從此也要“改邪歸正”了。
十二、中秋之夜
不知你是否有這樣的時候,在喧鬧的人群中,在燈火輝煌的舞會上,在最歡樂的時候,突然會感到一陣冰冷的孤獨。這種孤獨是那麼可怕,那麼神秘,仿佛掉進了無底的深淵,仿佛把一切都失落了…
多麼圓的月亮呵!只有中秋之夜才有這麼好的月亮。
今晚,所有的人都有很高的興致。劇組舉行了熱鬧非常的晚會。經過精心打扮的姑娘們花枝招展,五彩繽紛真是好看極了。我沒有什麼漂亮衣服與別人比美,只好穿了一件黑格子很不協調地夾雜在同伴中間。
表演開始了,人們開心地笑著,為那一個個別出心裁、惟妙惟肖的表演鼓掌、叫好。我一邊啃著蘋果,一邊默默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儘管,我被歡樂的氣氛包圍著,儘管同伴們不時地向我投來會意的微笑,但一種神秘的孤獨感卻像遊絲一樣緊緊纏繞著我,無論我怎樣掙扎,也定不出這孤獨的地帶了。
隨著「藍色多瑙河」舒緩的旋律,人們在燈火輝煌中翩翩起舞。我悄悄地離開了這些沉浸在幸福中的人們,來到院子裡。
一輪皎潔的明月遠遠地在天上照著,整個世界都沐浴在它銀色的光輝裡了。
記得有人問過我:“月亮是快樂的,還是憂傷的?”
我回答:“你快樂時,它便是快樂的;你憂傷時,它便是憂傷的。”
現在我看到的是一輪孤獨的月亮。
窗子裡傳來一陣快樂的喧鬧聲,我覺得這快樂不屬於我,我的世界永遠在遙遠的北方,在那些充滿幻想的寂靜的夜晚。
我在鋪滿銀輝的小路上走著,喧鬧聲漸漸消失了,我從喧鬧的孤獨中解脫出來,沉浸在一片恬淡的意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