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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3/14 12:09:05瀏覽688|回應0|推薦17 | |
1984年,我以破釜沉舟的心情放棄台灣的教職,到美國過著嫁雞隨雞的新生活。這三十三年的「美漂」日子裡,我們隨工作而居,一共搬過六次家,而且沒有任何兩個家是在同一州。我不甘心淪為一個仰人鼻息的小媳婦,因此一直不停地以各種不同的技能,在職場上奮鬥。先後擔任過大中小學的中文老師,社區中文學校的校長,化妝品公司的美容顧問,服裝店的售貨員,世界日報的通訊記者,法院的即席翻譯,以及公立圖書館的館長等職,觸角廣伸,甘苦備嘗。這些經驗將我從學術的象牙塔,推向通俗文化的領域。如此跌宕變化的職場生活,不但開闊了我個人的視野,而且更進一步體悟到孟子所言:「是不為也,非不能也!」的道理。每個人都具有一些尚待開發的潛能,當環境激發它時,它就會賦予你無限驚喜。 在公立圖書館工作的二十三年,趣事特多。當我第一次到圖書館面試時,是為了申請一個「圖書館自動化助理」的職位。說白了,其實也就是終端機時代的電腦管理員。當時我正在修圖書館資訊碩士學位,對於新進的電腦科技,略有心得,應試時胸有成竹。沒想到主考官竟出乎意料的問我能否抬得動二十五磅重的東西。對於英制重量系統,我不熟悉,二十五磅到底有多重?這下我可懵了。突然想起國寶米的包裝就是二十五磅,我搬它上下車絲毫不成問題,於是很鎮定地回說「能」。主考官立即領我到電腦房,我不怎麼費力地抬起了一台電腦(註:我可沒說不費吹灰之力),驗證了我的回答無誤,也因而踏進了圖書館業的門檻。 那時我的主要工作是維修全圖書館系統的一百台電腦,它們分佈在城中心的總館和其他各個角落的九個分館。於是開車運送和維修電腦成為我的例行工作。圖書館給我一部大型美製箱車,不但體積龐大,而且駕駛座位無法調整到合適我的五短身材。我只有斜躺在駕駛座上,才能踩到油門和剎車板。如此一來,人更矮了,眼睛就只能從方向盤的中間空隙窺看前方馬路。往往因看不見馬路中間分界線,而不自覺地壓線開車,弄得左右兩邊行車道的司機頻頻按喇叭告誡。 而且別人因看不見駕駛座上的我,常以為是無人車橫行,而嚇得目瞪口呆。這與我有次在黑夜中看到黑衣黒帽的非裔紳士開全黑轎車一般無厘頭。幸虧他那咧齒而笑的一口白牙,鎮壓了我的驚魂。後來,我終於提起勇氣,要求開自己的豐田轎車執行公務,再請求油費補助,算是解決了安全問題,也樹立了我吃苦耐勞的聲名。 我在職場一路順利,節節高升。很快便升為區域分館長,一作就是二十年。2013年退休時,我的第一位上司珍妮在歡送晚會上風趣地透漏了一個小秘密。她說:「當年琳所以能被任用,實在是因為我們舊館的電腦室太窄,而老古董IBM電腦系統卻又超級龐大。除了琳以外,我再也找不到可以在那屋子裡穿梭自如的人了。」 此語一出,滿堂笑聲嘩然!我們二人貼臉擁抱,臉頰濕熱,分不清是哭還是笑?我永遠要感謝珍妮,敢於在南方風氣未開時,任用一位嬌柔的東方女子來擔任如此一個剛氣十足的工作。有誰能不誇她慧眼識英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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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