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的雨水節令過後，在北達拉斯地區，幾場春雨，前後院的梨樹吐了紅蕊，白了枝頭，轉眼又綠了檐前屋後。

   像往年，久違了的小灰兔又出沒在後院的草坪和木陽台下，有時前蹲著，雙手抱拳胸前，滴溜溜的一雙黑眼珠似驚非驚，定定地看著你。一個冬季不見了蹤影的小松鼠，又飛快地從後院木欄柵躥上梨樹，轉瞬，又消失在鄰家的後院。

   清晨，和眴的陽光下，微風吹皺了Rheudasil湖的一湖春水，吹綠了湖四周緩坡的草坪，也吹綠了湖邊絲絲的垂柳。湖中的噴泉依然不知疲倦地晝夜不息噴出一朵盛開的水蓮花。那些平時給一家子帶來歡樂的水鴨，水鳥，在湖邊或覓食、或追逐，時不時用腳蹼踩著水，直立著歡快地搧動翅膀。某天，不知從那裡突然冒出幾隻毛絨絨的小鴨，跟著鴨媽媽覓食、遊玩。湖邊的一座兒童樂園，是小朋友盪鞦韆，滑滑梯，嘻笑玩耍的小天地。

   藍天白雲下的湖光春色，陶醉了多少晨運者，給多少家庭、垂釣人帶來開心時光。

   蔓延全球的新冠病毒疫情，至3月底在全美感染人數攀升到16萬多，死亡人數3千多。居住在北達拉斯的小城，看著左鄰右舍，人們生活似乎平靜如常。4月5日，在晨運常經過的湖邊兒童樂園，一快告示牌刺心地赫然入目，上寫：“CLOSED。ALL PLAYGROUND ARE CLOSED DUE TO COVID-19 FOR PUBLIC SAFETY”。我的心突然地收緊了，心裡衰唸著：“這裡再也沒有笑聲了”。不遠處一戶人家門口豎著一塊牌，上寫“STAY HOME。STOP THE SPREAD。FLATTEN THE CURVE”。 那天早上，腦子空空的，心裡只是黙唸著：“好好的樂園卻失去了昨日的歡聲笑語，寂靜無聲了”。

   接下來的日子，疫情更是著了魔地告急。看著每天三千多的死亡數字，在家裡衰嘆著：“三千多，即使用手指頭數數也要數很長時間才數得完哦”，有時又悲嘆：“三千多人，堆起來都是一座山了”。好幾次去 “Covid-19 Africa tracker”， 看非洲的疫情情況，去搜索瞭解非洲疫情重的國家一年中每月的氣溫和降水量，希望那裡的天氣能阻擋疫情在非洲的蔓延。腦子裡還是想唸著參與教會的援非項目，實現多年的援非心願。

   近日小孫子幼兒園小班畢業 (Pre-K)。小小的年紀，本該是歡呼雀躍的畢業典禮，卻變成了糊住大大口罩的單人照。心頭之酸楚，淚直往肚裡流。看著小孫子頭上那頂“畢業帽”，不由使我想起1980年有幸在大學校園裡讀過的一本書，《寂靜的春天》。 該書是美國著名海洋生物學家、後被美國政府追授普通公民最高榮譽--“總統自由勛章”的雷切爾.卡森 (Rachel Carson) 於1962年出版的《Silent Spring》的中譯本。該書主要描述了農藥的無度使用對生態環境的污染和對社會的影響，促使人們普遍關注農藥與環境污染，並促使美國於1972年全面禁止生產和使用DTT。

   使人感到極度悲哀的是，在該書出版了超過半個世紀和人類文明已進入了二十一世紀時，卻爆發了一場本不該發生的全人類大災難。寫到這裡，又不由得想起了豐老 (豐子愷) 的《護生畫集》。在第一集的“吾兒”畫中，豐老配詩道：“畜生亦有母子情，犬知護兒牛舐犢。雞為守雛身不離，鱔因愛子常惴縮。人貪滋味美口腹，何苦拆開他眷屬，畜生哀痛盡如人，只差有淚不能哭”。不知豐老以幾十年的苦心所完成的《護生畫集》和那幾十萬無辜、而又再也回不來的善良靈魂，能否喚醒人們對大自然的愛護，從而保護人類自身的一點良知？

   深深祈願疫情早日過去，歡樂的童聲早日重回樂園，春天不再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