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魚嘛，連魚缸也是當初同居的女人吵著要，所以才買了。那時候兩人之間正熱著，經常有空就膩著一起去買東買西的佈置；何況想想買個魚缸總好過要顆鑽石，而他很了解這種「感覺價值遠超過實際價值」的禮物，對熱戀中的情侶來講是多麼好的催情劑，所以也就很大方的買了。

當然後來兩人吵翻，歇斯底里的女人曾經用力的把魚缸推倒，水啊魚啊石頭貝殼甚麼的灑了一地，他氣得把女人攆出他的住所。倒是魚缸真的是上等貨，堅硬得連條隙縫都沒裂的樣子；他也就乾脆整理整理放回原味，很幸運的剛好下個女人又對牠產生興趣。於是又重複一起去選魚，買魚，餵養，然後離棄的過程。


他聳聳肩。


不知道耶，女人好像就是愛找很多名堂，跟你一起去做這些事情，大家都享受這個共同的過程，彷彿就是親密生活的證據，一種實踐。

可是這代表些甚麼呢﹖


船過水無痕，即使這個魚缸一直一直留下來，無論是鬥魚還是玻璃魚，大型觀賞魚還是小型熱帶魚，淡水還是海水，地中海風格還是日式和風，也不過是隨著時間，換裝著不同女人的期望和夢想。

而說真的，他其實並不是非常的在乎。都可以啊。甚麼魚都好，甚至死的活的也不是很在乎。能成為讓當時的女人開心的其中一個道具就好。

「牠很寂寞喔，牠告訴我的。」

他湊了過去，狠狠的聞著女人耳後的髮香。然後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話，逗得她嗝嗝笑了出來。然後他知道他該繼續說著些有關於「寂寞」的話題，帶點憂鬱，引發女人的同情心。



我可憐的寶貝，只有我看見你的傷悲；那莫求求妳撫慰我吧，我美麗性感的女神。 他在心中輕聲喃喃自語著。

「牠是唯一活下來的，跟我一樣。好寂寞唷。」

他繼續說話，並且再順勢的把她壓下。輕輕的啄著她的唇，等待她朱唇微啟的瞬間，再將舌探入與她的交纏。她忍不住輕聲的呻吟，他一隻手已經靈巧的伸入她的上衣，探上她的胸前。

她還掙扎著想說話。「可是，牠流淚或笑的時候 …. 人類是看不懂的。」

「你怎麼知道牠寂寞﹖」

他開始有點不耐煩了，她話說得太多了點。於是他微微拖起她的頭，讓她直視他的眼睛。

「嘿，聽我說，妳看著我。」

他深呼吸一口氣，令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只要先冷靜個一分鐘，作對事情，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他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知道，因為，寂寞都一樣，無論是魚還是人，無論是男還是女。」

他知道這時候要微微一笑，看起來有點像苦笑，得帶點憂鬱；要專注，要看起來像個背負了許多故事、在如煙往事中傷痕累累的一個孤獨的靈魂；並且輕輕的撫摸女人的頭髮，要溫柔，像是對待一件珍貴易碎的瓷器。

「就像我知道妳的寂寞。我都知道。」

「如果妳願意告訴我，我希望妳知道，我都願意聽。我會一直在妳身邊。」

「真的嗎﹖一直嗎﹖」

「對，一直。」

他看到她眼中微微的淚光。他輕輕一笑，這是女人解除武裝的訊號。他又成功了。即使他其實一直不能真的懂，為何只要聊到有關於寂寞的心事，有關於理解，有關於長久，即使不說愛，她們還是會淚光閃閃的溶化了。

屢試不爽。

她熱情了起來，甚至激動得要把他壓下，像是要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之類的那樣充滿感激。他於是在躺下前與玻璃魚目光交接。

他眨了眨眼。

謝了兄弟，看來暫時你就繼續委屈一下，繼續孤單生活吧。


畢竟這個有關於孤單的魚和男人的故事，還蠻有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