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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V城故事
2008/05/11 11:33:43瀏覽595|回應0|推薦2



  V城又有了故事,當芬聽聞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斐短流長的情節已似燎原的野火,在華人社區燒得沸沸騰騰。不過據說此回的八卦風波,不全然只沸騰在華人圈裡,因為燃起整個社區熱鬧氣息的導火源--一張張貼在阿必特斯商場女廁牆上的告示,出人意表地以中英對照控訴了一名叫做愛咪的女人。一位專門誘拐別人老公的愛咪女人。

  V城的華人於是人人爭相傳播這則新近出爐的消息,多事者甚且頻頻打探哪一個愛咪是會勾引別人老公的愛咪?非華人圈的老外則引為無聊趣談,芬的一位外國朋友就曾問過她:別人的老公,不都是成年的年紀了?結了婚的男女玩起成人遊戲自是兩廂情願地一個巴掌拍不響,何來的誘拐勾引?你們中國女人當真認為出軌的男人是無辜的?當真以為背叛婚姻的男人是被誘惑拐騙?

  芬無言以對外國朋友提出的問題,而且無關於己的感情是非,本就無需嚴肅看待,再說,V城畢竟不像雪梨、墨爾本等接納大批年輕遊學生的都市, V城長年吸收的移民以企業家庭居多,”企業家”在灑下金錢財富,購屋置居後往往就消失了蹤影,變身為一年難得露臉一兩次的太空飛人。所以,V城多數的豪宅大屋裡通常只住著企業家的老婆和小孩,這些半老徐娘礙於語言限制,少有擠身主流社交圈的條件,更遑論勾搭老外已婚男人,因此,芬在V城的金髮朋友自然感受不到東方女性對她們的婚姻的任何威脅。

  但是,外國朋友無關自己痛癢的一席話,讓芬想起年前去到澳洲旅遊時的震驚。當芬行遍商場,好不容易買到一份中文報紙,急迫地欲找間家鄉味館子啃噬鄉愁時,芬難以置信的瞪視那”美色抉擇”多過”美食抉擇”的廣告版面。”貝蒂-21歲,溫柔美麗,體態豐盈,可上門,包滿意。” “珍妮芙--19歲,抵埠新人,專人調教,全套半套均可。”…. 芬凝視附在廣告邊上巧笑倩兮的年輕臉龐,瞬間全沒了食慾,秀色可餐對胃的只有食色性也的男人,見著自己同胞在異國出賣色相,芬飢渴家鄉菜的腸胃,頓時甚麼食物都塞不進,只塞滿了悲切的羞憤。

  芬搬離雪梨轉居柏斯的好友蘇珊,避得就是這股啟人憂心的?黃禍?,蘇珊眼見大批東方姑娘移入的社區,莫不被攪和的人心起伏,男人心癢癢地躍躍欲試黑髮被覆下的美麗容顏,女人惶惶然地唯恐自己的老公走錯了溫柔鄉。蘇珊不願冒殘破圓滿家庭的險,去試煉家中中、青兩代男人抵擋氾濫情色的定力,毅然決然搬去美眉尚未攻克的城市。相較於蘇珊的未雨綢繆,V城的西方婦女是幸運的,在V城東、西壁壘分明的社交圈,這警告愛咪偷別人漢子的告示,多餘的英文只是讓中國人在西方社會蒙多一次沒有必要的羞。

  芬在與朋友的午餐聚會上聽到這則八卦新聞後,為自己渾然不知週遭發生的大事有些受窘,當即決定去看看廁所牆上的告示寫的是些甚麼?因此當芬吃下最後一道甜點,喝完附餐飲料,漲撐的肚子理所當然催促她順道一探究竟。行入廁所,芬隨意打開其中一扇門,抽水馬桶的水箱牆上是張貼了傳聞中的告示,然而告示的下半截已被人撕走,芬於是轉往隔壁間張望,緊鄰的洗手間倒是間間都還完整保留那未有俱名的控訴。芬停佇馬桶前詳細閱讀,告示並未描述女人年齡、相貌、居家地址等個人資料,整張A4白紙中,前段中文後段英文的警告內容,敘說的是愛咪的老公是個空中飛人,愛咪難耐空閨寂寞,愛咪處心積慮誘惑別人老公,請社區裡所有婦女小心提防這名叫做愛咪的女人。芬從這張重複愛咪名字的告示裡,讀到似曾相識的熟悉,進而想想,這相類似警告逃妻的告示文化,怎麼也跟著華人漂洋過海移到異邦了?

  返回餐廳座位,被朋友問到是否認識愛咪這個女人的時候,芬慌張地認真思索自己認識的愛咪當中,可曾出現過兩個女人爭奪一個男人的故事?然而,芬用手指扳了一扳,愛咪這個通俗的名字,芬就認識了三、四個。芬因此在心裡逐一過濾交往過的愛咪,希冀藉由記憶裡的瞭解,尋出些蛛絲馬跡的線索。

  第一個浮現腦海的是芬在咖啡廳裡邂逅的愛咪嚴。愛咪嚴總是低胸,露出三分之一大胸脯的穿著,讓芬理所當然首先想到她。雖然已過四十,但是愛咪嚴絕對稱的上是一枝花,尤其在咖啡桌恰到好處地隱去她直直髮福腰身及沒有屁股的臀部,她精心裝扮的臉蛋,襯著剛好挺在桌子高度的兩團豐腴的幾近誇張的胸脯,絕對是咖啡廳裡的另一風光。芬見識了幾回男人垂涎的眼神投向愛咪嚴的大波,終於不得不相信泡在咖啡館的人,不盡然全是為著咖啡而去。芬努力回憶印像中的愛咪嚴,社會大學打滾過的情場老手,沒有幾個男人可匹配她的對手,因此,愛咪嚴應該不會也不屑與別的女人去爭奪男人,芬記得迷上跳舞的愛咪嚴曾經告訴過她,過了不惑之年,她只想遊戲人生,在玩樂中抓住青春的尾巴。芬不知即將進入更年期的女人如何留住青春?應邀去觀賞愛咪嚴的舞技的那個下午,芬見到著了迷你短裙、網狀絲襪、依然露出大半胸脯的愛咪嚴,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摟著,芬在男人逗留在愛咪嚴兩臀股溝間的大手掌裡看見了無邊春色,看不見青春有甚麼尾巴。芬知道,一個玩開了的女人和一個玩開了的男人一樣,不會想被束縛,所以,愛咪嚴絕不會去誘拐個別人的老公來綁住自己。

  芬接著想到搬去S城的愛咪張。愛咪張在搬離V城之前,確實是個可議人物。

  離了婚的愛咪張,聽說總是愛喜歡在午夜時分打電話給朋友的老公,哭訴前夫對她的背叛及內心的空虛寂寞。愛咪張的淚水電話攻勢,曾經引發幾位男人的惻隱之心,背著老婆陪她喝了幾次咖啡,看了幾場午夜場電影,不過,在攪亂了幾位好友的安逸家庭生活,被貼上拒絕往來卷標的愛咪張,兩年前已帶著孩子離開V城。想著想著,芬眼前彷彿出現愛咪張雷射美白過的臉,鬱鬱地對訴說:有的女人可以沒有男人,但是,我是一個不能沒有男人的女人。芬領教過愛咪張的自私自我,也見過她對小孩的不以為意,芬不知一個連自己孩子都不願去疼愛付出的女人,找個男人為的是證明自己尚存風韻還是孤枕真的難眠?然而,無論如何,愛咪張已轉往S城發展,V城的這一波春水,肯定不是她吹皺的。

  剔除了兩個愛咪,繼續臆測的芬思憶起活躍在多個華人社團的愛咪胡。在華人圈裡愛咪胡可說是位家喻戶曉的女人,儘管有人批評她的愛出風頭,但是也有人同情地解說她的乖張行為是受了老公另結新歡的刺激。芬是在一次深談機會裡瞭解了這個別人閒言閒語中的女人,也因而開始為她不平,不平為何愛咪胡發了達的男人反變膚淺,膚淺到只挑剔她添了歲月的面貌,看不見她刻意維持得當的身材。芬每每在想到愛咪胡的時候,總難過她強做歡笑下的哀怨。但是,芬非常確信愛咪胡絕不會是告示中被通緝的女人,因為活躍人群中的愛咪胡總是謹守分寸,深恐有任何把柄傳到老公耳裡,斷了豪宅名車名牌衣飾的金援,芬於是在同情愛咪胡的同時,也欽佩她深明伸手牌女人沒有出軌條件的道理,即使在老公已因暴富而異了枕邊人的堪憐情況下。

  幾番尋思,猜測不出遭人控訴的愛咪為何人?芬於是反向思考張貼告示者會是誰?芬依據學過的心理學原則分析,這擔心別人搶她老公的女人,必然是一位沒有自信,沒有安全感的多疑女人。芬記起告示中的流暢英文—Amy is attempting to come on to married men。 能寫出如此水準英文的女人應該有著不錯的能力,只是,芬突然想起在某本書中讀到的一句話—給女人信心的是容貌與身材,而非腦袋。因循這點,芬於是亂了所有判斷思路。

  芬在混淆中理著思緒,其實這V城向來留不住幾個真正有才華的男人。移民家庭多數有個空中飛人老公,少數有著空中飛人老婆,留在V城的男人,似乎個個皆變成只專注材米油鹽的家庭煮夫,買菜論斤論兩細算,處處斤斤計較著小錢,生活實際的全失了男人味兒。芬常在週遭男性友人好意告知哪家店舖在減價,上哪兒買便宜果菜時,錯覺V城的男人都被變性成了女人。在這個男人談論該買哪個部位骨頭熬出經濟美味的排骨湯的V城,還有值得女人拋棄聲名誘惑爭奪的男人嗎?芬不禁懷疑。

  愛咪事件漸漸淡去後的某一天,芬在被華人冠上怨婦商場的阿必特斯商場中庭喝咖啡,不經意的遇見了愛咪胡。愛咪胡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敘訴,老公已有一陣子不寄錢過來了。芬好奇地問愛咪胡,當初知道老公外遇時何以要隱忍? 愛咪胡恨恨地說:老公對她坦白外遇,給的理由是因為太思念她因而愛上長相酷似她年輕時候的女人。芬對那男人的狡辯深深不齒,然而能做的也只有勸勸朋友,陪她進洗手間清清淚痕。進了同一處廁所,芬見牆上告示已被清除,愛咪胡若有所思問道:對門的男廁是否也曾經被張貼了同樣告示?芬嘴上答著不知,心裡卻疑惑著,這V城哪來這麼多故事?移居國外之前頂多聽同事抱怨和老公的相對兩無言,對千篇一律的怨言,芬也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不都說男人對於女人,上床之前無所不說,上床之後無話可說嗎?現在回想,移民前的上班日子是過於忙碌,忙碌到人人下了班沒了多餘精力嚼舌根,移民後的日子則太過閒適,閒適到需要多些八卦故事打發時間。

  因此,過些日子,風起雲湧的也許是另一個叫做蘇菲的女人。至於哪個蘇菲並不重要,重要的是V城總會有為單調移民日子添增生活色彩的故事。不間斷的故事,是朋友隱私,是旁人誹聞,倒也無所謂。芬知道, 只要有人嘴巴忙著傳佈,有人耳朵忙著聽聞,V城的華人圈就缺少不了茶餘飯後的話題,她也就有聽不完的故事。在這風花又雪月的V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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