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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05 20:23:13瀏覽223|回應0|推薦1 | |
第五章 只在此山中 隨著太陽愈升愈高,氣溫也愈來愈熱,空氣中洋溢著屬於農村的馥郁芳香,大王椰子樹不畏炎陽挺立在道路兩旁,知了恣意地在樹上開演奏會,這是南台灣的夏日。 對於自己這個瘋狂的舉動,江如淵最初只覺得很興奮,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閒來尋幽訪勝也是件很美的事。不過當她發現坐公車得等上好個幾小時,而爸爸的行動電話又沒有開機時,她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 在她拿著話筒發呆了幾秒鐘後,如淵用力地告訴自己:「拜訪這樣遙遠的一個小鎮,散散步、吹吹風應該也滿不錯。」於是她深呼吸一口氣,假裝自己是勇敢尋找桃花源的武陵人,大步邁出早餐店,儘管太陽在無雲掠過的天空熾熱地燃燒著。 她獨自晃啊晃到了附近一間沒有圍牆的小學校,眼前深深吸引住她目光的是那團團怒放的九重葛,與馨香盛開的玫瑰花牆,如淵像頑童似地在紅磚花圃跳上跳下,快樂地不得了,真希望自己以後也能擁有一個有這麼多美麗花朵的庭園。 突然,「哎呀!」一個不小心,如淵在花圃上沒站好,一腳踩了個空,跌坐在水泥地上,這還不打緊,等她要起身時才發現不妙,腳扭傷了! 「都是那該死的蘇子煜害的。」一瞬間如淵忘了剛剛的閒情逸致與平日溫柔婉約的好脾氣,在心裡咒罵著,「如果不是他昨天亂吻人家,人家也不會一個人離家出走,就不會在這邊不知所措了。反正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 如淵為了逃開蘇子煜及昨天的那一幕,而跑到了遙遠的屏東小鎮,結果一個失神扭傷了腳,現在舉目無親,該怎麼辦呢? 「你還好吧?痛不痛?」身後一個關心的聲音響起,如淵回頭,她看到了那個和自己相像的女孩,「你等一下,我去叫我爸來。」 ☆ ☆ ☆ 那女孩的爸爸幫如淵固定了受傷部位,如淵臉都紅了,一顆心跳個不停,第一次被那麼帥的男子摸腳踝,這是除了蘇子煜之外,再次讓如淵有害羞感覺的人。 「爸,她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嗎?」知道如淵沒有特定的行程之後,女孩提出了邀請,「我叫麗麗,我們可以一起旅行,我爸會帶我們去很多很棒的地方喔!」 這的確是一個很棒的旅行。「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短短的一天行程中,如淵見到了這輩子她見過最漂亮的海、最美麗的山、最寧靜的部落與最深情的男子。 「快哉此風!」欣賞毫無污染的海,一個地圖上找不到的地方,位在台東最南端與屏東交界處,姑且當作是旭海吧!因為是山地管制區,少有人跡,所以才能保有最自然的本色。 傍晚的霧台,朦朧的山嵐、點點星光,讓人拋卻所有煩憂,享受最原始的「山居秋暝」。 從聊天當中,如淵知道了無憂無慮的麗麗來自宜蘭,一個叫做南山的地方,家裡有一大片美麗的玫瑰花園,都是她爸親手栽植的。父親對玫瑰花非常用心,彷彿玫瑰花就是她母親的化身,她父母當初就是在這一段令人感動的旅程中相知相戀的。 癡情!情癡!執著的都是情。 如淵衷心盼望著,有一天也要和意中人來拜訪這片桃花源。 ☆ ☆ ☆ 回到台北之後,第一個與分享如淵這段難忘經歷的,當然就是陶子了。雖然她們彼此不同校,也不再像以前朝夕相處,但是兩人仍然是好朋友。她們倆各自擁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各自在自己的領域裡認真生活。 沒有刻意約定好,但她們很自然地會互相聯絡,或打電話、或見面、或寫信,分享最近的生活,只是,她們很少提到蘇子煜,如果提到他會讓人不愉快,還不如不要提。 陶子希望如淵不要輕易放棄感情,如果真的喜歡,那就喜歡吧!讓一切順其自然,千萬不要對自己太殘忍。如果刻意勉強自己放棄,人就會不快樂。她寧可讓他們自然分手,也不要被迫分手。 很矛盾的心理,陶子壓根兒不希望男朋友花心,但她更不希望好朋友難過,所以她要自己學習淡然處之。就當做是國中老師常說的「要培養承受挫折的勇氣,要突破挫折的枷鎖」,於是就在她默許之下,蘇子煜得以「腳踏兩條船」,大享「齊人之福」。 雖然如淵還是滿在意子煜的,但她也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散散步、聊聊天、談談心都可以,但是不可以和他有太親密的行為。她還在期待屬於她的「有緣人」出現。 加入登山社之後,他們這群好伙伴每個月都會出去走走,每星期則例會一次,如淵喜歡這種簡單認真的生活,尤其是和張瑞衡在一起的時候,更是輕鬆自在、無拘無束。他們可以開懷大笑、暢言無忌,那是種很熟悉的感覺。 大頭喜歡的人住在山裡頭,他只有藉著電話傾訴衷曲。他的生活真的很簡單,爬山、上課、練球、練跑、打電話,以及和朋友一起聊天、念書,他是個對未來充滿希望、樂觀積極又單純的人。 大頭一直很關心如淵,就像如淵也很關心大頭。每當颱風來臨,如淵就會祈禱南投山裡不要有災情;而保送進體育系的大頭學科比較弱,如淵就會幫他惡補。他們在一起相處很開心,如淵一直相信,男女之間也可以有很單純的友情。 家住台北的如淵中午沒有宿舍可以休息,大頭就常包兩個便當來社辦找她,兩人沒課時一起跑步、打球、閒逛,她也常當他偉大文化傳承計畫的好聽眾,他也答應過她要帶她去雪霸國家公園看櫻花勾吻鮭,還有去奧萬大看楓紅。 只是大頭不喜歡蘇子煜,他總覺得「梳子」(蘇子)配不上如淵;而蘇子煜也不喜歡張瑞衡,因為他不喜歡如淵有要好的「男的朋友」。 ☆ ☆ ☆ 有一回,陶子和子煜、如淵和大頭兩對在路上遇到,當天晚上子煜就把如淵拉到碧潭去「逼供」。 「他是你的新情人嗎?」 「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如淵對醋勁大發的子煜說:「拜託,他有意中人了。」 「有意中人又怎樣?我不相信有男生會無緣無故對女生好,他一定有企圖!」 「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啊?」如淵反駁,「有的男生也是很專情的。」 「好,既然你喜歡專情的男生,那我馬上和陶子分手,只愛你一個。」 「不行,你不能和陶子分手。」 「對呀!我的不專情也是為了你們,不能怪我。」子煜無辜地說道:「陶子不准我傷你的心,你也不准我傷她的心,所以我只好跟李後主一樣,喜歡大周后、也喜歡小周后,做一個至情至性的男人。說真的,你和他到底有多好?有我跟你這麼好嗎?」子煜打破沙鍋問到底。 如淵想了想,「嗯!不,是像我跟陶子一樣那麼好。」 這下子,子煜更吃醋了。他緊緊拉住如淵的手,走向黑暗的角落。 「不要,那邊太暗了。」如淵拒絕。 「怕什麼?暗一點我們才好談心啊!」 「不行,我們只能維持現狀,你和陶子發生的親密行為不准發生在我身上。」如淵知道若過去那裡絕對不可能只是談心,她擔心子煜會有「危險」的舉動,也怕自己的心會迷路,所以她總是提醒自己,要拒絕他「情不自禁」地進一步親熱。 「有什麼關係?我們曾經那麼相愛。幹嘛把自己弄得硬梆梆的,和我在一起不用那麼『理性』。」 「可是你也不能那麼『感性』,在浪漫的情境下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這一段跟著感覺走的戀情,如淵實在沒有把握。 曾經,她和子煜去爬過一次小山,證明了他太過「危險」,那一次她真的被嚇到了。 在白天的鶯歌石上,子煜趁著無人經過的短暫片刻,大膽而熱情地擁吻如淵,吻得她意亂情迷,吻得她卸除武裝,等到她掙脫他的懷抱之後,她才發現不但自己襯衫的鈕釦掉了幾顆,連皮帶釦環也被扯掉了。 那一次,她真的又羞又悔,原本若有若無的感情霎時變成激情明朗化,幸好她及時踩了煞車,才不至於露天上演「十八禁」。 「要不然,我們『隨性』好了,讓一切自然而然,不要去預設可能發生的事,也不要害怕無法承擔的後果而逃避我。」子煜仍舊不放棄要「解放」如淵的心防。 ☆ ☆ ☆ 每當蘇子煜知道如淵又要去爬山的話,他又滿肚子牢騷了。「爬!爬!爬!每次都說爬山是投向山的懷抱,那為什麼都不投向我的懷抱?」 夏天到了,如淵和大頭他們計畫沿著北勢溪,從坪林闊瀨走到雙溪的崩山坑。 子煜依舊反對,「你又要跟一群男人去爬山了!你每次都跟他們去山裡頭過夜,就是不跟我,太不公平了。」 對於他無理取鬧式的埋怨,如淵也習以為常了。子煜甚至還說「要把台灣所有山裡面的樹都砍光光」,這樣她就不會再去爬山了,如淵只好摸摸他的頭說,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更要常常爬山去種樹,種愈多愈好。 這一回北勢溪之旅,只有如淵和陶子兩個女生。颱風過後,山路很不好走,土石流失嚴重,大樹也倒了好幾棵,不過有山有水就有好心情,這一回兩個「少數民族」像度假一般,不但不用拓荒開路、連炊事都免了,因為全由男生一手包辦,她們只要沿途欣賞風景,盡情享受大自然就好了。 陶子是臨時被如淵邀來的,她們兩個女生在黑夜裡的三水潭洗澡,像洗露天冷泉一樣,涼涼的好過癮。她們一邊玩水,一邊談心,一邊看滿天的星星,也學會了認獵戶星座的「腰帶」。 「我覺得自己的一個優點,就是懂得欣賞自己。我喜歡我的笑容、我的朋友、我所有的一切。」如淵說道:「有你們這麼一群好朋友,我要懂得知福、惜福,好好珍惜人生的春天。」 「如淵,你重視朋友,但也別忽略愛情。」陶子說:「希望你記住,不管你以後跟誰在一起,千萬不要陷入意識型態的問題,平淡加上用心經營也是能長久的。只要真心相愛,有什麼好計較呢?」 「啊!流星!」 當流星劃過天際,兩個女孩許了相同的願望∣∣「希望我們永遠快樂。」 一段感情裡有三個人的足跡,畢竟不是最好的結局。原本陶子擁有百分之八十的子煜,而如淵擁有百分之二十,大家和諧相處,子煜也還會在兩女孩面前表現他至情至性的情感,用他的才情與愛情深深吸引她們。 直到「佔有慾」沖昏了頭,大二這一年,醋勁與嫉妒心,讓感情變了卦……。 就因為蘇子煜多心,怕張瑞衡搶走他的如淵,所以又把屬於陶子的百分之八十移到如淵身上。驟然得不到愛情滋潤的陶子,就像突然被烈日渴得半枯的小花,開始對自己陌生起來……。 她忘了自己也曾經是個快樂的小孩,她也忘了和如淵那一段真摯的情誼。她失去光彩、失去笑容,剎那間,她原有的世界都變得好陌生、好遙遠……。 直到張晉威的出現,才又改變了一切。 ☆ ☆ ☆ 陶子大三那一年參加北區大專民歌比賽,表現傑出。賽後,主辦單位計畫出一張紀念專輯,打算把她跟另一位男孩搭配成校園歌手情侶檔。 張晉威,政大四年級,他不是明星高中出品的學生,而是念完五專才插大,所以實際上大陶子兩歲。他對陶靖瑩的印象並沒有很好,「太傲了些」,他不喜歡太冷酷的女生。他只覺得這個有「刺」的女孩還是少惹為妙。 當張晉威剛認識陶子時,她是個雖美麗卻嫉妒心很強的人,不過有一點他很欣賞她,就是陶子有著不服輸的個性,以及不達到目的絕不罷休的毅力。 說真的,她的歌聲和吉他的確很傑出,不但人長得漂亮,歌聲也很優美,那首「害怕做夢的日子」聽說是她自己作詞作曲的,還真不錯。那次比賽他是輸得心服口服。 比賽結束,張晉威正要離去時被陶子叫住了。 「喂,張晉威,等一下。」 「喔,原來是你。恭喜你得了第二名。有事嗎?」 「我想請你教我剛剛你彈間奏時的那個技巧,可以嗎?」陶子說明了她的來意。 「你想學,當然可以,不過可能要花一些時間。」 就這樣,他們當場就吉他技巧相互切磋了起來。這技巧是張晉威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摸索出來的,指頭磨破了好一陣子才復原,沒想到民歌比賽第二名的得主竟然主動上門求教。 那天晚上陶子就學會了五成,真不簡單,張晉威由衷佩服,尤其是看著她纖細的手指磨出了血跡,竟然不皺眉頭繼續練習。於是,張晉威開始佩服她不服輸的個性。 說起來陶子算是阿威和如淵的「媒人」,若不是她的緣故,阿威和如淵也不會相識。 那天阿威恰好幫他大哥開車去維修,在路上突然看見陶子在路上激動著責罵著另一個女孩子,他當然看不過去。有事情也不該在大庭廣眾下爭吵,更何況那揮舞的巴掌聲如此大聲。 他對陶子更沒有什麼好印象了。他下車過去管了閒事,陶子生氣轉頭就走,只留下一個看似無辜的臉龐。 「你還好吧?」阿威關切地問著,一邊打量著眼前這個清秀的女孩。 在先入為主的觀念下,他直覺認為是陶靖瑩的錯,沒想到面前這眼睛很漂亮的女孩竟然還幫她說話:「沒什麼事啦!她只不過是太生氣而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讓她發洩一下就好了。」漂亮的眼睛裡隱隱含著淚光。 阿威實在很難相信這世上竟然有人被打了巴掌還替對方說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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