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學府黃昏之戀

一陣歪風，吹向大專院校，把寧靜崇高的學府，掀起了波浪，成了大家議論紛紜的話題。真情實據固然是有，而捕風捉影的新聞傳播則大做文章又何常不是實情。所謂靜則思動，沒有刺激的社會，是會冗寂乏味，經常製造事端，使這個社會變得生氣勃勃，男女間的結結離離的風波，已經是家常便飯，沒有什麼刺激性。師生之間，什麼學府黃昏之戀，洩漏出來才算是有刺激性的斬新新聞。從狹意的刊物引起，張揚開來到各大報章及電視節目的專題訪問，連教育部也搞不清在探究底細，還是以傳說少數師生感情糾紛。諺云：「無風不起浪」，雖然如此說，因為談及感情起了糾紛，就足以形成或大或小風波。人際之間怎能說沒有感情，何況是朝夕相處，利害有關師生之間。師生之間最大的障礙，乃是有男女之間難以劃分界限，永遠保持一個分明距離，像交通規章上則有一條「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在公車的後面就有這樣明顯標誌。可是師生之間，除傳統的彼此遵守禮儀，師道之尊嚴外，法無規章也亦無明文規定，師生之間感情的界限與尺度。男女之間接觸愈多，常有防不勝防的問題發生。因為感情的事，是非常的微妙而常顯得脆弱，跟著時間和距離遠近而生根，這是必然一種趨勢。如果沒有堅強的理性及時控制感情不斷的發酵，一旦鬆懈任其發展，很可能泛濫成災，有如潰決之堤，以致不易收拾。這是經常見的事實，豈是今日始，師生之戀而終結為佳偶更是不計其數，如果不去小題大做，張揚擴大起來，也就默默無聲安然消滅。往往多是因起了糾紛，才會成為社會頭條新聞，嚴重的視之有敗壞學風，成了眾矢之的，輿論群起而攻擊，這些說來都屬閒得無聊在安逸中自尋煩惱。

最近傳來有好幾個大學，有類似的風波。如東吳、文化、淡江、數十年來，都認為師生之間，應有一個距離。師生之間感情有其自然逼近因素，若不隨時警惕予以防範，很易陷入迷津。尤其是今天女性到了極端開放時，她們感情的外洩，對男性老師學有專攻，所稱才貌雙全的年輕教授們是個嚴重的威脅。若不謹慎注意感情滲透，必然惹上情感的糾紛，理性與冷靜應付，穩定自己的腳步，分明師生之間感情界限，才能泰然明哲保身，否則的話，很可能身敗名裂，後悔晚矣。

世風日下，師道沒落的今天，一般模仿性新潮的學者及教授，不遺餘力地地倡導表面愛的教育，師生打成一片，甚至有些師生之間公然稱兄道弟，平起平坐，師道之尊嚴，就在這樣新潮派的衝擊之下毀滅了。專門的技能，學識的淵博，並不盡然提高一個人的道德的水準。但是，站在輿論的觀點，都必須以每個人的學識聲譽地位牽連在一起來評論男女間所發生的感情糾紛，我認為這是不切實際的。道德與學問的事，猶如學無所用是一樣道理，多少人能以學致用，也有多少能學識的高下而與德性的修養相配合而成正比。現今的大專院校師生間層出不窮的戀情徘聞，騷亂了社會及學府的寧靜，這是時代潮流逆轉歪風，也是人性矛盾的弱點。

在我尚未搞清文化學院教授邱光祖與東吳大學英文系女生糾紛的真相之先，也難下斷言予以評論。僅以我的觀點而論，現行大學甚至中學師生之間的情感關係應深加檢討，予以適當的衡量來糾正。

不管師生戀是否破壞教育風尚，或是個人名節，都非正常的發展。凡是混亂的產生，不外是喪失了綱紀，社會的秩序，學校風範，它的優劣敗坏，都是人為操縱的因素。自然的因素並非沒有，但其佔的分量至為輕微，不足以影響大局。社會與學校兩大機構，乃是男與女，原是極為自然現象，也構成力量的原動力。所以悲歡離合種種複雜纏綿交織得很自然而微妙蘊繞其間，人的生存競爭，多是在摹仿與學習中淘練，各具理想與抱負，由單純而複雜，由疏遠而至接近，由利害而至衡突，則愛而至仇恨，什麼公道真理均憑時間與空間而下的是非定論。歷史有所謂「成則為王，敗則為寇」，這句話還可以適用在廿世紀末的今天，它也可以適用在某些問題上，當然仍得予以研究。談到男與女，而是僅限於師生之間，從戀情的發展到緋聞的外洩。循以上述的原則，以我的觀感，公正的論評，且站在男性的立場，無論情感發生的經緯怎樣曲折離奇，百分之九十以上男性多為主動。只要捫心自問，是無法推卻良心的負擔。昨晚電視訪問邱教授的一席答問，我未能聽到他完整的答辯，他未堅決否認有曖昧的情形，他表示一個正常的男人，都禁不住女性的誘惑和挑逗。如果以上的一句話，是由他的口中說出，他已經是犯了男性喪失理志與尊嚴。雖然近代開放不羈的女性，浪漫習氣日深，貞操名節已約束不住她們的生活與行為，但是以男性為主動的實際控制的趨勢之下，再怎樣不擇手段的女子，尤其是大學院校的女學生，也不致有多少的誘惑與挑逗，就可打亂一位堂堂正經以教授之尊的男子漢，以我經歷大學院校教授身份從年輕到壯年而至老年，難以同情邢教授的偏於掩飾的答辯。

既然談到感情的糾紛，以常理而論，決非片面的行為，亦非那麼單純。不過話又要說回來，現在社會與家庭，險詐的案情層出不窮，如屬於此，則當別論。

暫論及此，等案情明朗化後再作論述。總而言之，現在的大學教授，其素質實在使人懷疑，道德修養水準的低落難以誨言，混亂到不像話。不久以前尚有某校女助教，因與學生戀情糾紛，以致墜樓自殺身亡。像一連串徘聞，什麼「師生戀」「黃昏之戀」，「我愛教授」等都是小說家的嶄新的題材，新書不久又將出版，真是撈錢的的好時機。

我常想，那些寫小說的作家，怎麼有寫不完的話題，一年之間要多少故事，出多少新書，真是本領。原來，在社會的層次去搜索，只要找到一點影子就可編成一道愚人的故事。學府風光，是製造愛情的溫床，也是寫小說者取材的發源地。最後：我的立場是絕對反對現在的新潮，更是堅定而且是一貫地反對什麼師生戀的行為。雖說在情的方面可諒，但在理上是決不能容。我見到許多師生結合後果，雖不盡是中途離異，但是真正的人生的美滿幸福是沒有。埋怨，苦悶、纏在心頭，能向誰訴說呢？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可不是嗎？我認為年輕人也好，上了年紀的人也好，尤其身為人師者，更應自我檢討，自尊與榮譽是不可分，短暫的歲月，我們怎可不小心翼翼去體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