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兒孫滿堂

二十年前

 十年前

五年前

昨天前

 ………

我與貞__這樹長得高

葉子茂盛

「樹大分枝」

曾經罵他們；

不要煩我

好笨

別吵

孩子如春園綠草

不見其長卻日有所增

變大人了

變人夫人妻

人父

……….

 

我曾經兒孫滿堂

二十年前

十年前

五年前

昨天前

……..

 

 

現在

滿堂兒孫

 分堂各地落根發芽

鬧哄哄的家安靜了

沒孩子煩了

沒孩子忙了

 我看著她__曾經十四歲的貞

被時間畫匠塗鴉過的臉頰

層層疊疊梯田

她

看我

摸摸捏捏我的巴掌把玩

喃喃自語:

「孩子時

十四歲時

你到我店攤  抽獎

阿母殺雞給你吃膩了

不久的__七十三年前

都過去了….」

她的手我的手

在翻轉歲月這本厚厚的書__一頁頁往事的書

在感覺中

涼涼的

 

老二電告要回家

貴客臨門般準備他愛吃的

腦筋記憶卡裡一直在找孩子愛吃的食物

管家說：「阿嬷每一次看到孩子都笑微微

平常都不愛笑..」

「這孩子愛吃魚

妳做一碗糖醋魚給他吃..」

「阿公你也愛孩子回家喔？…」

是阿公我一通欲擒故縱「兒啊妳好嗎」

的簡訊    弄回來的知道嗎？

那麼久沒回來

管家以「他上個月才回來的啊」眼神看我

那就是很久

很久

妳懂什麼？

 

 

孩子回來

賢妻笑逐顏開__抓著手一直撫摸

看臉

看手

看身子

這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團肉

看到自己的過去

無言

往事重播

靠著感覺

 

母子見面歡

我逮住機會__要他教電腦

幾天前看我部落格動畫初女作

e回幾字：「爸爸萬歲！」

格友夢女孩不幸名師出我這老「低徒」

曾經留言：「yea！成功囉！」

孩子又教電腦

安呢（這樣）

安呢

很簡單

又來囉

老爸我簡單的腦筋「石化」了

折騰一下午

孩子說:

「要回去

帶女兒去學校….」

 

「孩子

要吃卡飽的

有空帶孫女回來….」

貞皺皺的臉寫著這幾句話

孩子讀得懂嗎

這爛腐腐的黃皮書頁語言

 

孩子回家來

又回家去

孩子也要照顧孩子

 

站門口

看不到孩子了

還伸著頭直直看孩子消失的遠方

我扶持她進屋來

等

等下次

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