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戰禍】 

 小說 《蘿蔔乾》 【三 驚魂】- (4) 編著

這幫眾騎馬來到跟前，四個人跳下馬來，亮出了長刀晃呀晃的，卻是都不說話，還一人威風的騎在馬上，大叫一聲：「打劫！」
這趕牛車的只是一般農家人，見到這群土匪這般來勢洶洶，嚇得躲到牛身後不敢出聲，婉玉與綺梅連忙掩護著小孩，婷兒怕到叫出聲來，跟阿傻兩人抱在一塊。

大哥少堅這個時候倒是相當鎮定，一手解開了繫在自己腋下的一個小包袱，擲在這群土匪眼前地上，發出「噹啷」一響，顯然這包袱相當有份量，少堅兩手一攤說：「我們出外人趕路中沒帶太多東西，只求大家都平安沒事……」

一土匪蹲下來打開這包袱，裡頭有幾枚銀錢滾落了出來，這個人見錢眼開，不禁「哈啊！」一聲笑了出來。婉玉在牛車上聽到了這高興的笑聲，覺得似乎聽過，卻想不出來這是誰的笑聲。

少堅瞪圓了眼大喝：「嗯？你是錢家的阿狗，我認得你的聲音……」心裡卻不明白阿狗這群人到底是巧遇還是存心要謀財，竟然在下船後還跟蹤到了這裡。

蹲下的這土匪一手抄起了這包袱，一手摀著蒙臉布，起身退後，似乎就想趕快走人，但是另一黑衣壯漢走近過來，踱步到了少堅身後上下打量，取出一把小刀，割斷了少堅身上的腰帶之後，整個扯了下來，一塊亮晃晃的東西滾落在地上，蒙臉布底下的每一雙眼都亮了起來，少堅帶著的金條都縫在這腰帶裡面藏著。

這些金條最是值錢怎能被人劫走，少堅兩手一縮抽出護身短刀來迴身就是一刺，這黑衣漢卻嚇得將手上的刀子與扯下來的腰帶一丟，給了一旁身穿白色衣服的胖子，空出兩手去搶少堅刺過來的短刀。

少剛見大哥動上了手，此時不待多想，行囊中的長刀一抽，跨步一衝，順勢就在這白衣胖子的背上砍了一刀，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立時濺了出來。
這胖子吃痛大叫了起來，手上的長刀掉落在地上，兩手捧著搶過來的腰帶蹣步逃離開來，腳步沈重，他背上這一刀漸漸滲開成一片鮮紅，浸濕他身上的白色衣裳。

這幾個人拿著刀子卻不會使刀架擋，顯見是外行土匪，這下看來容易解決，少剛看著剩下的這一個高個兒只會拿著長刀左右晃著，便蹲下身來，過去斬他雙腳，果然這人心頭一慌，也不知要揮刀守住下盤，就兩腳不停地亂跳著，想要躲開少剛斬過去的長刀，模樣實在好笑，幾刀下來，這高個兒褲腳已經濺出血來。

突然「砰！」一聲槍響劃破了這空曠田野原本的清靜，眾人嚇了一跳，都停住了動作，隨即又「砰……」一聲竟在身後響起，這次是從遠方山頭傳回來這槍聲的回音。
少剛倒地，一看左腳給槍彈擦破了皮，傷勢倒是還好，馬上坐了起來，一把長刀仍牢牢抓在手上，單手一撐，趕緊站起身來，但一隻腳受了槍傷，動作已經不大靈活。婉玉見到丈夫受傷，心裡極是擔憂。

原來騎在馬上帶頭這人見到少剛耍了長刀，一下子就傷了己方兩人，急忙掏出手槍來對著少剛就是一槍。少剛眼睛盯著騎在馬上這個人，心裡頭盤算著該如何先解決掉這帶頭的，其他幾個都還容易對付。

剛才槍聲一響，與少堅搶刀子的黑衣漢嚇到身子一縮，少堅趁機將他撲倒，兩人失去平衡，抱在一起跌在地上。槍聲過後，這黑衣壯漢手上一摸，發現自己滿臉是血，已經不敢再打，躺在地上，高舉兩手。
少堅雙手撐地一推，站起身來，趕緊要找刀子再戰，不料低頭一看，這一把短刀卻不知怎麼就插在自己的胸膛上，直沒至柄，才感覺自己身上怎麼溼漉漉的，隨即一陣暈眩，一手扶著牛車便倒了下去。

綺梅臉色慘白，跳下牛車來，跪在丈夫身前，張大了嘴卻叫不出聲，伸出手卻不敢去碰這直挺在少堅胸膛上的刀柄，此時鮮血如泉湧出。婷兒眼淚直流，不停哭著，一屁股也滑下了牛車，軟腳跟在綺梅身旁，連忙取出了手巾，想要擦掉少堅身上的血水卻哪能夠……

阿傻慢慢的站了起來，就呆立在牛車上，驚魂未定，不知所措。

那躺著的黑衣漢趕緊趁亂爬著離開少堅身邊，摸著自己兩手、臉上、胸襟，全部都是血，卻找不到自己身上究竟傷在何處……
那高個兒幫著白衣服的胖子裹了裹背傷，手上與褲腳都沾上了血漬，白衣服胖子把搶來的金條揣入懷裡，就想趕快離開了。

騎在馬上這惡人還不肯罷休，看來還想要將少剛身上的腰帶也劫過來看看是否包了值錢的金條，手槍再舉起，對準少剛身上「砰！」一聲，又是一槍。就聽得「噹」的一響，少剛身子向後一飛，如一團死肉，落在地上，動也不動了。

婉玉經受不住丈夫癱倒在地上這景象，眼前一黑，幾欲暈去，忽然再聽得「砰……」一聲從身後傳來，這槍聲的回音卻讓婉玉警醒了過來。阿家在一旁抓著婉玉的手，已經嚇到臉色發青。

眼看陳家這兩個大男人都倒了下來，剩下的婦孺再無反抗之力。
那阿狗的膽子又大了起來，把手上裝了銀錢的包袱掛在馬背上，拿了刀子走過來，割斷少剛身上的腰帶取走，但檢視過這腰帶裡卻是空無一物，只好又丟在地上。

在馬上帶頭這人大聲指使著：「應該還有……看看女人身上包袱！」
阿狗又過來拉走綺梅身上包裹，感覺甚有份量，於是蹲在地上，打開來翻找，搜出了珍珠項鍊，順手塞在懷裡，另外又看到好幾片蘿蔔糕，有幾片卻被啃了一口，阿狗抓起一片完整的蘿蔔糕，放進自己嘴裡吃了起來，還不住點頭說道：「哈啊！這蘿蔔糕倒是好吃……」站起身又想來取牛車上的行李。

突然之間，婉玉想起了這聲音，原來是在船上，就在天剛亮的時候，曾經聽到阿狗也發出這樣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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