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朋友

見面時

他常常把我們的交情掛在嘴上

我還在冷風澆灌的大肚山宿舍時

他已經在台北上班

他累 說要來找我

我等著他來

我去街邊載他時

只見到他一身咖啡色

毛料短裙和脖子上圍著夕陽般炫麗的橘色圍巾

很好看

天氣冷

我們去逛附近的店

順道買一些菜

午後的陽光突然破雲而出

他煮了豪邁的咖哩

大塊大塊的蔬菜

一大鍋在瓦斯爐上燉煮時香氣漫漫

我永遠記得 那天的廚房像金磚的明亮

我們像偷溜進童話的小孩

煮菜像是在玩顏色

室友偷偷問我三個人要怎麼吃的完啊?

咖哩越放越好吃哪

室友後來去西班牙了

寄信來還說起吃了三天的咖哩

咖哩放越久真的越好吃 她問

你那朋友還來嗎?

我搬家了

新租屋後是一片草原

草原接著墓地

遠看是荒涼廣闊的紅土地

準備畢業製作的我常常失眠

天要亮不亮時分我就讀他寫的部落格

那時候的他寫的文章情感綿密

字句清新 一如我高中認識的他

他久久會來找我

我快畢業的那一年

生活簡單的像一杯水

兩個月用不到一萬塊

那是一個超生活的生活

自己泡的咖啡又黑又濃

剛煮好不到五分鐘就冰冷了

有時候我會用溫膠的燭臺順便保溫咖啡

多半是喝著冰涼的咖啡站著畫上八九個小時

一個人在冰冷的房子裡待上一天又一天

餓了就下樓煮麵吃

漸漸過了半年

終於又有一個室友

他說要來

這個室友跟我一樣好客

我們一起等待歡迎他

那天晚上系上聚餐

餐廳正好在他下車的附近

我在位子上蠢蠢欲動

無時不想走人

室友偷偷笑著小聲跟我說

你先去載他吧

我打電話給他

電話裡他愉悅的聲音徐徐跟我說

抱歉要晚一點到了

我先去找台中的朋友吃飯

噢這樣阿

沒關係沒關係你慢慢吃

大概幾點去接你比較好?

他說 不一定得時間去找你耶

我朋友會開車載我去

這樣阿

我掛了電話

心理多少失落

一晚上的時間突然空出來了

回到宿舍室友歡喜蹦出門

簡單解釋後我們繼續趕工

因為兩個人都是跟時間賽跑的人

直到午夜

室友問我 ㄟ你朋友沒事吧?

我掛著心整晚都做不順手

直到電話響起我去街口7-11接他

回到宿舍

大家都累了 簡單梳洗後我們各自熄燈睡了

黑暗裡聊不到幾句 忘記是誰先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已經是近午了

我們出門吃輕食早餐

中午他

走了

下午在喝水時

感到一陣空虛

說不上是哪裡

這是過客的感覺吧

恰如飛鴻踏雪泥

雪上假如留指爪

也是過眼雲煙

不能留住什麼

如今我搬來台北

不再是自在消遙委靡困頓咬牙切齒洗冷水….

台北也冷 濕涼的寒意慢慢滲進

部是大肚山豪邁大塊的冷空氣塞近屋內 湊熱鬧

這裡開水龍頭不再是冰水強大熱水稀薄

屋裡有恆溫溫水瓶 喝水不用等瓦斯煮開水了

下雨不必端臉盆塞毛巾防著地板漸濕淹腳踝(明明住頂樓還老淹水)

…..

我想我還在適應

有朋自遠方來的喜悅

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