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風走了,沒打一聲招呼就走了!
難道戀情都是這麼短暫,只像是吹過的一陣風般的短暫?
是我不夠美嗎?缺乏都市的氣質嗎?還是我的身體已經不再吸引著他?
沿著堤岸,邊散著邊想著,肚子裡的孩子要怎麼辦?
未成年好像就是罪惡的招牌,家裡若知道,一定會把我打個半死,依老爹的脾氣還會把我趕出去的;海邊的小村裡,好像沒有什麼可以瞞得住那些三姑六婆的,一下子就跟風一般,吹遍了。
想打電話向台北的姐姐求助,卻想起上個月她才鼻青臉腫的回家裡養病,聽說是被她同居的男人打的;主要的也是因為姐姐不肯拿掉肚子裡的小孩,而那男人卻死也不肯答應,堅持要拿掉不然就分手。姐姐回去後,還是把小孩流掉了,她說不能沒有那個男人。
大概是幻想吧!半夜我居然感覺肚子裡有東西在動,把我嚇的一身冷汗醒來;窗外風聲呼嘯著,浪濤打在前院的泥牆上,像從鉛桶裡倒落的一堆詛咒,層層泛白的水沫,猙獰地看著我,取笑著我,咒罵著我。
忽然我的眼淚像海水般的湧了出來,趕緊把整個人藏入被子裡,大聲的哭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悶著頭三二口扒著,連看一下爸媽臉的勇氣都沒有;為了市場攤位要拆除的事,爸媽也愁眉苦臉的商量著以後家裡的生計,聽到這兒,我扒的更快了,急忙的離開飯桌,跑向堤岸。
今晚沒風,看著旁邊不動的大風車,突然感覺我就像它一樣;不能動的腳,若沒有風就如同沒有了生命一般,趴在大風車的那碩大的身軀上,聽著它身軀深處嗚嗚的細響,那是馬達的電流聲,此刻卻更像是它的低泣吧。
仰頭看著它無奈的翅膀,我童騃的想爬上去幫它轉動,迴動它生命的感覺。
一個月過去了,小風依然沒有任消息,村頭的腳踏車店裡的小工,跟小風是小學同學,去問過幾遍,那個人只是獰笑的說:「放出去的鴿子是不會回來的!」
半夜裡仍然被吵雜的風聲驚醒,披了件衣服走外面,我想大風車一定很快樂,因為風來了;大風車的翅膀聒啦聒啦的響著,轉的飛快的,好像想把一季的風都享盡似的。
站在大風車的下面,聽它高興的歡唱,我彷彿也感染了它的氣息,高興的連眼淚都洴了一臉。
它的風來了,我的風卻依然飄蕩無蹤,怎麼辦?臉上不知是風吹的還是寒氣凍的,淚水似乎沒有顧忌的一直流著,一顆顆淚珠卻在還沒掉落地上的時候,就隨風飄走了。
慢慢地走進冰冷的水裡,小風好像在黑暗的那頭向我招著手,我高興的淚水更滿了;回頭看著轉動的大風車,「沒有風的日子,我一定會回來站在你上面,幫你轉動你的翅膀呦!」
我在鹹著的海水裡吶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