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自存兒 2006-03-10

今天的天氣很黃金，接近快要可以雀躍起來的心情。

曾經，放了學，就像今天這樣的好天氣，我們踢著小石子、爛泥巴，在操場邊的秋千上晃呀晃。秋千不用蕩得太高，只要可以稍稍擺動，換得一絲絲讓人心清涼、甩掉惱人雜務的微風，就可以讓人好滿足、好滿足。直到籃球場的投射燈打起、直到兇狠飢餓的蚊子狠咬全身，我們才東歪西倒地起身準備回家。出了校園會先經過往妳家的站牌，半小時一班的難等公車，煩悶地盼望到了，卻又是擠到上不了車。陪著妳坐在站牌邊的小鐵柱上，繼續聊呀聊地，直到終於妳上了車、回了家。

現在，其實我已經忘記我們究竟講了一些什麼？可以上課聊、下課講、放了學還捨不得回家，連住宿的那一年妳都會窩上我的床，靠著併肩聊到夜深、聊到夢熟中的勞亨被吵醒深深地嘆息。這樣的四年、我美麗的四年，都和妳一起渡過。不似女生間聊小秘密一樣搞小團體，木訥工程師的兩個人是不懂得這一套地。我們就只是這樣單純地分享、影響彼此的價值觀和想法。對我來說，妳是比家人還要親的家人、比愛人還要重要的愛人。

畢業後總是會疏離，但是一次次短暫地接觸，我總訝異於我們的相似度，不是雙胞胎般地相似，而是深深了解對方做這樣決定、考慮、想法的原因，而能夠體諒、關懷、做出對對方最適合的反應和回饋。每次，我都更驚訝於：「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這樣的一份貼心、和有人了解的感動？」。每次，當風格特異獨行的我做出了怎樣的決定，過了好一陣子總會想到，這決定是否是那四年中受到妳的影響？還是妳被我影響？怎麼好像也是妳會做的事？我們早已分不清是誰影響了誰？

那個年代，大家都看準我會是班上最早結婚的一批，妳我也笑笑勾著手，妳要當我的伴娘，陪著我走過人生最幸福的一刻。

中山北路上的婚紗店最多，我總笑著拉妳去看婚紗，即使只是趴在玻璃櫥窗外看著擺設的禮服、或是羨慕地盯著化妝、挑禮服的準新娘、或只是翻翻別人幸福婚紗照片的集冊。我們討論著未來想穿怎樣的禮服、什麼風格的照片、或甚至想要美麗到什麼程度的婚宴。有那麼一家，似乎和年輕的我們夢想搭上了線，相約著以後一定要來這家照、好喜歡這家的浪漫幸福的感覺。

怎知既酸又甜的人生，讓我們兩個一路在感情路上顛沛至今，勇敢往前衝的妳，遠遠為愛走向美國，而我，仍在這小島上打轉。

這次妳帶著大吵後的滿肚子怨氣回國，但是現在已開始籌劃婚紗照和訂婚宴。今晚我們要去看婚紗店。先前在網路上做了好多功課，看了好多人的婚紗、意見，左思右想、比較了又比較、連價格因素都拉上來考慮。我們有的不再是年輕時迷濛的一點浪漫衝動，而是想遍了一切現實、技術、價格、風評、實用性後，篩選出了唯一的一間。

感謝老天爺，這一間仍是我們當年看中的那一間。
感謝老闆，他努力經營讓它已支持了近十年沒有倒。
感謝我們兩個，仍能保有當年的那一點點夢想和希望。

現在，其實很期待、但又有點不踏實地，等著晚上陪妳去談談。喉嚨有些酸澀，但是我很快樂，真的，為妳快樂。